大冬天來海邊,恐怕也隻有我們想得出來,但也無可指摘,來自鋼筋森林的出逃不會是隨心的任性,而是浪漫的遠行。
提前預定的海景公寓在漁村裡,因淡季緣故,比平常價格便宜了近一半。
老板長相很和善,笑嗬嗬地接待了我們,住下的房間很大,一應俱全,拉開窗簾就是一望無垠的海麵。
揚極島的海在冬季離有著高級的色調,是修圖軟件都比較難調出來的霧霾藍,沙灘砂白,遠方有黑巒。
陸成則在我身後調地暖和空調,我回頭,不厚道地問:“不介意我吹個風吧?”
他停手,側過臉來:“你隨意。”
他還沒摘下他的毛線帽,劉海壓在額頭上,他看起來看起來稚氣又乖巧。
我打開窗,讓海風灌進來,撲在臉上。這裡的風仿佛都是冷藍色的,隻是看不到,但能嗅出來。
陸成則走來了我身側,從背後擁住我,問我:“是你想去的那種海邊嗎?”
“是啊。”我邊答,邊將身體的力量都靠到他胸膛。
陸成則說:“可惜不能去海裡。”
我說:“遠遠看也很美麗。”
陸成則說:“下午去海岸上走走吧。”
我點點頭,關上窗。
收拾好已經是下午一點半,我跟陸成則就在公寓裡吃了頓簡午餐,老板娘手藝很好,陸成則一邊讚賞一邊飯掃光,他總是輕易使得氣氛融洽,本還害羞的老板娘都開始自誇:“我就說選我家準沒錯吧”。
早上六點就自駕往這邊趕,所以填飽肚子我們也沒有立刻出遊,先睡了個午覺,養精蓄銳。
我們辛勤的小陸司機可真是累慘了,躺下就秒睡了。
早上胡子也沒來得及剔,我抱住他,親了親他下巴,一下似乎不夠,又親一下。
明明很輕,他還是被我鬨醒,閉著眼,唇上挑,發出小牛一樣的哞聲,還懲罰地湊過來,使勁吻我。
可能也是新環境的刺激,我們吻得很投入,像要吞噬對方,感官裡全是他濕熱的唇舌和鼻息。無緣無故地,就赤條條地纏抱在被子裡。
我在他的動作裡微微喘氣:“還是睡覺吧。”
但我覺得這話有點多餘且馬後炮。
一覺醒來已經是四點多,我們隻能看到傍晚的海了,出門前,陸成則從行李箱裡翻出一條自己的大圍巾給我,將我從頭到頸地包好,纏得像個老奶奶。
我說:“我可是要去拍遊客照的。”
他微笑:“美麗的臉還在外麵啊。”
近處看海,更讓人覺得靜謐沉穩,仿佛大片柔軟的絲緞。落日將海平線映成淡淡的橙色,有漁船,有草蕩,人間如畫。
風很大,陸成則黑色的頭發湧動著。
海灘的沙子看起來極為細膩,讓人想脫掉鞋襪踩一下。
還有些黑色的卵石,陸成則躬身撿起一快,利落地打了個水漂,又衝大海“wow”一聲。
我被他的孩子氣逗笑。
附近有三倆遊客看他,他渾然未覺,隻轉頭衝我笑。
真的太冷了,陸成則攥著我的手往哨塔走,越往高處,人煙越少,他不時偏過頭來看我,又說:“知道我為什麼把你裹成這樣了吧。”
他鼻頭凍得粉粉的,我隔著手套戳一下:“你也好不到哪去。”
“是啊,我要凍死了。”他攬住我。
我也跟他抱成團取暖,嘀咕:“是不是還是應該去海南,起碼沒這麼冷。”
陸成則說:“但大海不會隻屬於我們兩個人。”
我們在哨塔頂端拍了些照,有風景,有合影,這個時段的光線剛剛好,不過分強烈但也不會太黯淡,太陽半陷入海麵時,我們往回走,一路我都在低頭選照片,陸成則讓我意識到蘋果前置對他根本沒威脅,做鬼臉都很好看。
你說氣不氣人。
吃完晚餐,我們就在漁村裡漫無目的地漫步,路上人要比白天多一點,多是年輕男女,有遊客,也有當地人。
我和陸成則在一家人氣較旺的小酒吧前停下身。
因為音樂從裡麵漫了出來,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我們同時拽住。
是間啤酒酒吧,內部環境普通,但幾乎座無虛席,大概是因為駐唱的聲音很不錯,微微嘶啞,有幾分王若琳的味道,她在彈吉他,幾個男生站在台邊跟唱。
一曲結束,我們都為她鼓掌,那幾個男生更是捧場。
接著,女生跳下台,換另一個年輕男人上去。
調好立麥和吉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沒剛才那位美女唱得好聽啊。”說完衝他朋友的卡座使了個眼色。
全場哄笑。
他的朋友更是捧場,嗥叫不絕,口哨不斷。
酒保剛好把酒推過來,陸成則好奇:“他們在乾什麼?”
酒保問:“第一次來這?”
陸成則頷首。
酒保下巴一抬,示意台上:“我們這沒固定駐唱,專門給客人唱歌,你剛才看到的都是自願上去表演的客人。”
我抿一口酒:“你們老板很會做生意。”
酒保說:“那是。”
陸成則回頭看幾眼,又看我,雙目亮晶晶,躍躍欲試:“我可以嗎?”
我為他的大膽瞪了下眼:“你也想上去嗎?”
陸成則:“嗯。”
我笑:“那就去吧。”為什麼要阻止,音樂就像日光,是多麼美妙而公平的布道,每個人都可以是牧師,也可以是信徒。
酒保催促:“趕緊吧,我看這會好像沒人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