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楚澤深的心裡漏了一跳。
他打開信封的動作異常地僵硬,每進行一步都要卡頓一下,像個不會自主思考的機器人一樣。
等到信封徹底被拆開後,他又沒有膽子去看,宛如在戰場上臨陣脫逃的士兵。
如果不是小朋友寫給他的信怎麼辦,如果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怎麼辦……
能怎麼辦,小朋友成年了,那下一次他主動就好。
想到這裡,楚澤深的心鬆了一下,呼出一口氣穩住心神打開裡麵的卡片——
我喜歡你,顧白留。
非常直白的四個字,非常符合顧白說一不二的性格。
以前他聽謝聞說他收到的情書上麵都是寫著第一眼見他時的情景,一見鐘情,說他如何帥氣優秀,然後再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
他和顧白從小一起長大,互相熟知對方,沒有一見鐘情,他們這是日久生情。
楚澤深覺得他此時收到的這一封情書是世界上絕無僅有,是最特彆的。
他很喜歡這一封情書,也很喜歡寫情書的這個人。
楚澤深看了一遍又一遍,期間如果不是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他能一直看到天亮。
已經夜深了,楚澤深將信封重新收起來,起身的時候心裡在作祟,看到床上的人乖巧的模樣忍不住彎下腰,在顧白的額頭上輕輕地獻上一吻。
“晚安,好夢。”
離開房間的時候手忙腳亂,帶著那幾本兒童故事書離開了顧家。
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楚家的門口。
*
楚家夫婦下班回家順路把還在出版社的顧夫人接回家。
楚夫人在副駕駛轉頭笑著和顧夫人說:“後備廂裡有兩箱哈密瓜,我記得你和小白都很喜歡吃,等會我讓老楚給你們搬一箱。”
顧夫人並沒有拒絕,笑道:“昨晚老顧也帶了兩箱葡萄,本想著給你們,讓我給忙忘記了,等會拿一箱回去。”
他們兩家人就是如此,有什麼東西都會想著給對方拿一樣,兩家人像是一家人地生活了二十多年。
兩個夫人在車裡有說有笑,楚先生在駕駛座當個稱職地問司機。
一路上沒怎麼開口說幾句話,等到快回家的時候看到有兩人抱在一起,下意識地和妻子說:“好像有人追愛成功了。”
楚夫人和顧夫人聞聲看向窗外,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發覺這不是在他們家門口嗎。
顧夫人認出了有一個人是她的兒子。
“那是小白。”
楚夫人也認出了另一個人是她的兒子,她在心裡罵了一句臭小子。
昨晚這個臭小子在隔壁房間翻箱倒櫃把她給吵醒了。
她走進房間一看發現裡麵亂糟糟的,像是遭賊了一樣,那賊就是她的兒子。
楚夫人敲了敲門,問:“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在乾什麼?”
楚澤深抽空看了母親一眼:“吵醒你了?”
楚夫人哼了一聲:“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抱歉,再給我十分鐘,我找到東西就去睡覺,不打擾你睡美容覺。”楚澤深繼續翻找著東西。
楚夫人已經被打擾到睡美容覺,看著自家兒子那個尋寶的架勢,看來是不找到睡不了安穩覺。
“你在找什麼?”
楚澤深的手頓了一下,想了想這個東西他母親知道放在哪裡。
“你以前不是說過小時候我和顧白訂了娃娃親麼,現在那張紙在哪裡?”
楚夫人問:“你拿那張紙乾什麼?”
楚澤深並沒有明確說出自己的目的:“你還收著吧。”
楚夫人點頭:“當然還收著。”
楚澤深走到楚夫人身邊,朝她揚起了一個討好的笑容:“能不能給我看一下。”
楚夫人瞥了一眼自己兒子的表情,沒有說話抬腿就往書房走。
楚澤深跟著母親進書房,最後看著她母親從保險櫃裡拿出那一張娃娃親的紙張。
楚夫人哼聲道:“我就知道有朝一日你能用得上。”
楚澤深被母親看穿了心思也沒有在意,問道:“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楚夫人操心著自家兒子找對象的事,而當事人一點也不著急,甚至還非常享受單身的生活。
至於她什麼時候看出來,其實也沒有多久,而是結合顧白高考三天當時她兒子的狀態看出來。
魂不守舍,比顧家父母還擔心顧白,工作也不要了,每天第一時間去接顧白。
而且她能從楚澤深的眼裡看到了期待還有藏得很深的情緒,一是可能是怕嚇到小朋友,二是可能是怕讓他們知道。
“你彆管我什麼時候看出來,我就問一句,你是不是認真的。”楚夫人嚴肅地問。
同樣,楚澤深也非常認真地回答母親:“我每做一件事都是認真的。”
幾秒後,楚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將手裡的定親紙張遞給了她兒子。
誰曾想到昨晚拿到一紙親書的臭小子會這麼急不可耐,第二天就上門示愛了。
楚夫人轉頭看著一臉懵的顧夫人,誠懇地說道:“麗倩啊,我家臭小子對你家小白有情。”
楚先生一開始是看走了眼沒發覺那是在自己家對門,再多看一眼的時候就認出了自己的兒子。
他聽到妻子說出這話時,及時地踩下了刹車,並且下意識地抬起手刹。
車停在了路邊。
顧夫人聽到這話更懵了,什麼有情,還是友情?
楚夫人實話實話:“澤深喜歡小白,是有所圖的那種喜歡。”
楚先生脫口而出:“圖什麼?”
楚夫人:……
她無奈地看向旁邊那位和她站在同一戰線的豬隊友,說這話生怕讓自己的兒子有情人終成眷屬。
“圖小白乖巧,可愛,年輕,你也不看看你兒子都多大了。”
顧夫人總算弄清楚了楚夫人的直言,楚澤深喜歡他們家小白,不是兄弟之間的喜歡,是情侶之間的喜歡。
楚夫人意識到自己好像偏題了,朝顧夫人微笑了一下,繼續說:“我知道你可能一時間接受不了,可是最重要的是兩個孩子現在心意相通,我不能左右你的決定,你也需要時間去緩衝,這個時候讓他們暫時不要見麵……”
“為什麼不要見麵?”楚先生和顧夫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楚夫人扯了一下拖後腿的豬隊友,讓他閉嘴不要說話。
楚先生知道理虧在先,自己的兒子大顧家兒子好幾歲,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兒子不正經,把顧家兒子拐走了。
“B市有一個重要項目,我會把澤深調到那邊去,你們看不著也就不用心煩了。”
顧夫人連忙擺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既然兩個孩子心意相通,為什麼不要見麵。”
楚夫人驚訝地問:“你不反對嗎?”
顧夫人說:“澤深我也是一直看著他長大,清楚他的為人,我很放心將小白交給他。”
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難,楚夫人昨晚已經做好了為兒子身經百戰的準備,好像一戰都還沒有開始就和對方成為了親家。
楚先生不確定地問:“親家?”
顧夫人笑了起來,回應:“親家。”
車子裡的眾人忽然笑了起來。
楚夫人想到了什麼,擔心地問:“老顧那邊需要我……”
顧夫人打斷了她的話,並且也打破了她的擔心:“顧家的一家之主是我,他聽我的。”
一分鐘後,伴隨著電話裡顧先生的不可置信,停在路邊的車子悄悄地開走了,給了門口兩人足夠的擁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