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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燕紛飛,蜂蝶環舞。
鄔二郎是個合格的向導。
凡什麼事或物,到了他的口中,都格外有趣。
謝明秀抿唇一笑,“照鄔公子這般說,陽山也曾有人動過大陽湖的心思,但每每十網九空?”
鄔二郎頷首作答。
陽山依著大陽湖,若要說從未有人想過靠這灣巨湖吃飯,那也太不可信了些。
但……
也不知那湖裡是沒幾條魚,還是他們織的網不行,每下了網去,基本都空手而歸。
久來久去,陽山人大多也歇了心思,隻老老實實守著田地過活。
不過麼,也不是沒有人另辟蹊徑,想要養些雞啊鴨啊或是兔子一類的,去換些銀錢。但一來,養這些玩意兒要先買些種,還要好生喂養,才能見到些許成效。
二來麼……
鄔二郎歎了口氣,“明姑娘可還記得文娘?”
見著謝明秀點頭,他繼續道:“文娘……他丈夫還在時,他們兩口子便養了幾窩兔子。他兩人又都是勤快人,是以最初先,幾乎所有人都看好他們,但……”
仰頭望天,鄔二郎麵上一片平靜,
“兔子是能吃的,他們又養得多,那些兔子每日必要吃掉兩三大籮筐鮮草,何況長成的兔子又接連不斷生小兔子,一窩趕著一窩,致使他們幾乎未有一刻停歇。”
“而那時。”鄔二郎垂下了眼,“文娘懷著二餅快生了。”
接下去的話,即便他不說,謝明秀也能將這個故事補充完整。
挺著肚子快要生孩子的文娘,如何還能上山割草呢?
這些事怕是會被心疼文娘的丈夫全力攬下,也怕是在割草的途中,文娘的丈夫才不慎出了意外。
謝明秀的眼眸定定望向前方。
旱地裡頭,文娘正奮力揮舞著鋤頭,二餅則在她身後,細致地撒著種子。
大顆大顆透亮的汗珠直往臉頰而下,她隻隨意撈起橫掛在脖間的布條,抬手一抹——
她見到了謝明秀幾人。
大方地朝幾人笑笑,文娘又彎下了腰,鋤頭在她手心,帶出一道有力的弧度。
“明姑娘……”
卻是二餅也發現了她們,“明姑娘昨日教的,我已經會背了。”
比起最初的怯懦模樣,二餅此時要活潑許多。
謝明秀笑著摸摸他的頭,蹲了身子,平視著道:“二餅是個聰明孩子。”
二餅羞澀地笑笑,又扭捏著躲去了文娘身後。
早在二餅過來說話時,文娘便放下了手中鋤頭,“本該早些去府裡感謝明姑娘的,隻是一直忙著,脫不開身……”
“不妨事。”謝明秀照樣去扶文娘,不曾想卻被後者躲開了,她微微一愣。
那頭文娘忙不迭解釋道:“莊稼人,一身的泥巴汗水,莫臟了明姑娘的衣裳。”
她既是如此說著,謝明秀也便下意識地瞧起了她來。
衣衫是破舊的,也如文娘自己所說的一樣,上頭不是泥巴便是汗漬,搭在鋤把上的手,粗糙又厚實,再上便是衣袖口,上頭綴著或大或小的布丁,那細致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