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也是該怪黑心肝的劉掌櫃。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謝明秀繼續道:“先前我們想的是——周管事對這一切都豪不知情。但……他若是知情的呢?那是不是該另當彆論?”
是呀!
文娘的眼中浮上些許希冀。可隨後,她眼裡的光就又淡了下去,“他知道又怎麼樣,人家是一個買一個賣,天經地義的事,我們還能說什麼?”
“那可不一定。”謝明秀微微一笑。
眾人皆不解地看向她。
“我敢打賭,劉掌櫃手裡,一定沒有能供給此次壽席上要用的豬。”
謝明秀並非胡亂猜測。
三年戰火,哪家哪戶都要比從前拮據許多。那既是這樣,又哪裡有多少人會花時間費力氣還用糧來養多少豬?
說破了天,一家也就能有個一兩頭。再多上個一頭兩頭,那都是很不得了的事。
就這情形下,哪個豬販子手裡能有那麼多,可供全縣人吃上一頓——或許還不止隻吃一頓的豬肉?
偏偏在這個時候,清原縣突然出現了一個手裡握著數十頭豬的人,劉掌櫃能不動心?
隻怕那劉掌櫃是早早就盯上了這塊肉。
就等著什麼時候如意和周揚撐不住了,隻能將豬賣給他了,他再將豬以高價賣給周財主——可莫說什麼不會有高價豬肉。
周財主既然要做席請全縣的百姓同樂,那自然是要買豬。而如今有豬的又隻有劉掌櫃一個,那可不是坐地起價?
事實上,若非有個好心的張娘子。
此事說不定還當真會被劉掌櫃給得逞。
“那周管事……”
聽了這麼一席話,文娘忍不住問道。
謝明秀麵色沉了一沉。
她實不願以懷心思去揣度他人,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不往壞處想了。
“你覺得,為什麼那日你說了你手裡有豬要買,周管事卻不願搭理你,隻要你今日再來?”謝明秀看著文娘,“又是為什麼,今日我們特意來得早,卻還隻吃了閉門羹?”
文娘的嘴巴張了又閉。
謝明秀拍了拍文娘的手,“所以呀,此事當真怪不得你,你也實在無需自責。”
她向來都是如此。
即便如今已火燒眉毛,即便如今說是天快塌了也不過的光景下,她也還是優先照顧著旁人的感受。
明明這一切與她毫不相乾。
明明她可以穩穩居於閨閣之內,做她的官家小姐,享儘一世安樂。
明明她可以對所有的事情都視而不見。
可她偏偏是走出了閨閣,也將所有的事情看在眼裡,裝在心裡。
為了陽山,也為了陽山的百姓,她幾乎散儘家財。從不諳世事的官家小姐,到如今,漸漸染上了世俗的凡塵。
這一切,她本該可以不做的。
“文娘你瞧,謝五是瘋了。”
謝明秀突然的聲音驚到了文娘,後者忙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撐著笑道:“什麼?”
“你自己來說!”
謝明秀卻隻管笑,仿佛先前的煩悶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