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秀斜斜往床上一坐。
因她此次出門,總不過才一日的功夫,她便也就沒細問府上如何如何,謝父又如何如何了。
反倒是周媽媽。
悄悄看了幾次謝明秀的臉色後,猶猶豫豫道:“老爺這兩日,心情似乎不大暢快……”
哦?
謝明秀睜開了假寐的雙眼,略略坐直了身子,示意周媽媽往下繼續說。
周媽媽拿了方柔軟的巾帕,邊為謝明秀擦水邊道:“具體如何,我也不大清楚。隻是老爺昨夜裡回來得就晚,今日雖說早早就回來了,但卻沒個好臉色……”
周媽媽已是斟酌了又斟酌才說的。
事實上,謝父這兩日何止是心情不暢快。他簡直算差沒大發雷霆了。
可具體為何,所有人都雲裡霧裡。
銀針在火上燎了幾燎,周媽媽道:“我可從沒見到老爺這幅模樣,也不曉得是為了些什麼……”
周媽媽一個在家的人都不知,謝明秀這個出門在外的人就更不知了。
瞧著銀針像是冷得差不多了,周媽媽溫聲道:“姑娘且先忍一忍,把這些水泡都挑破了就好了。”
周媽媽邊吹氣邊動作,眼疾手快的,很快便將水泡一一給挑破了。
先拿絹紗給謝明秀的雙腳裹起來之後,周媽媽又把自己個兒的手洗了,才將剛剛端來的食盤擺在了謝明秀眼前。
並不是什麼多豐盛的飯菜。
夜裡吃多了,倒還要擔心積食不好呢。
服侍著謝明秀吃完飯,周媽媽邊收撿碗筷邊道:“姑娘的腳還是莫要輕易下床走動,且先養養再說。”
謝明秀自是沒有不應從的道理。
今夜她也甚是疲累了,連話也比尋常少些。但才吃完飯,她這會兒也還沒有睡意,隻叫住了周媽媽道:“媽媽替我取兩本書來吧。”
倒不拘是什麼書,左不過是打發時光。
周媽媽隨手從書架上拿了一本,又挑了挑屋內燭火的燈芯,“夜裡看書最是傷眼睛,姑娘可莫要看太久了。”
“我心中有數的,”謝明秀笑笑,“媽媽先去歇息吧,我這裡無事。”
說雖是這樣說,周媽媽卻還是不放心。
謝明秀是沒有要讓在夜裡伺候的習慣的。
從前如意在時,兩人也是分了屋子在睡,從沒有過要如意在謝明秀屋裡守夜的時候。
但如今她腳上還有那一腳的水泡沒消,周媽媽哪放心得下她一個人睡。
“姑娘先看書吧,”
周媽媽端著食盤往外走,“我去收拾一下,晚上來陪著姑娘一道。”
謝明秀曉得,這是沒有可商量的餘地了。
左右周媽媽這般操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也便由著她吧。謝明秀低頭翻起了手裡的書,可心思卻全沒在書頁上麵。
恰一股夜風入室,涼人臟腑。
“明姑娘。”
突如其來的聲音,使謝明秀心下一驚,隨即喝道:“誰?!”
外頭的人沉默了好久,才緩緩走到窗邊,“明姑娘,是我。”
窗戶雖敞了半扇,但從謝明秀這處看去,卻隱隱隻能瞧見個人影。要說將外頭人影看得真切,卻是不能了。
但也不消看得真切,隻單憑聲音,還有就著夜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