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林歇回過神:“什麼?”
半夏:“奴婢瞧這兩個玉葫蘆好看,不如把它們做成壓裙,或是係在奴婢新縫製的緞帶上?”
林歇搖頭:“不行。”
半夏不解:“為什麼呀?”
林歇隨手挑了一條緞帶,遞給半夏,讓她給自己係上,並回答:“不行,就是不行。”
就算龍鳳胎已經不記得了,她也不會去賭那極小的可能性。
就好像每次殺人,得到的若是滅門的命令,哪怕名單上有懵懂無知的孩童她也會殺掉,絕不心懷僥幸,留下哪怕一個活口。
半夏撇撇嘴,隻能把玉葫蘆放了回去。
之後幾天林歇過得還算順遂,隻是林歇不知道,自己那日站在樹下的場景被東苑一個畫癡給畫了下來。
那張畫卷幾經流轉後被先生沒收,此後總有畫社的人來找林歇,想給她畫幅畫像。
林歇婉言拒絕後,又有東苑的學子通過自己在西苑的姐妹給林歇送東西,附帶的紙箋上竟還有用詞含蓄表達心意的詩句,弄得林歇哭笑不得。
“若是不願,可千萬彆勉強自己收下那些東西,夏夙就曾不以為意收過一次,被人好生糾纏。”
機關社裡,夏媛媛這般提醒林歇。
林歇聽後點點頭,慶幸自己不曾心軟收下那些東西,並問夏媛媛:“之後那人怎麼樣了?”
夏媛媛笑道:“還能怎樣,你知道夏夙的,那人把夏夙惹急了,夏夙不僅百倍奉還了東西,還將人好一通羞辱。”
夏媛媛說完便咳嗽了起來,喝了好幾口茶水才止住了咳。
回來拿東西的夏夙路過拍了拍夏媛媛的背,順帶說了一句:“讓你亂念叨我。”
夏媛媛好笑:“我便是不念叨你,也會咳嗽。”
夏夙輕哼一聲,又跑出去忙去了。
機關社幾個月前得書院批準,接手了書院的一棟舊塔樓,可拿來重新修建改造成機關樓,修建之前機關社就拿出了完整的圖紙,因此修建期間隻有幾個社員輪流去監工,直到近幾日塔樓就要完工,機關社才全巢出動,進行最後的檢查與調試。
偌大的機關社,頓時就隻剩下林歇與夏媛媛兩個。
林歇也是這時才知道,機關社為何這般孜孜不倦地研究九曲樓,隻因他們改建的機關樓,很大程度上地模仿了九曲樓。
夏夙跑走之後,機關社內又隻剩下了林歇與夏媛媛。
就像林歇覺得和夏媛媛聊天很舒服一樣,夏媛媛也很喜歡和林歇說話。
加上這幾日夏媛媛不曾請過假,兩人更是每天下學後都一塊待在機關社裡喝茶聊天。
夏媛媛喜歡這樣的感覺,下午的陽光雖然悶熱,但自有清風襲麵,帶來些許清爽的涼意。杯中茶水滾燙,待稍稍涼些再喝下,茶葉特有的清香與醇厚自口中滑入咽喉,伴隨著隔壁琴社傳來的悠悠絲竹之聲,仿佛連時間都慢了下來。
時光悠閒,友人在側。
夏媛媛也不清楚究竟是她這幾日身子確實好些了,還是她舍不得機關社這短暫悠閒的時光,硬撐著不願離開。
“你那丫鬟呢?”夏媛媛又一次忍下暈眩的感覺,用手撐著額頭問了林歇一句。
林歇:“被衛先生叫走了。”
衛先生就是那位教梅班女紅的先生。
夏媛媛閉上眼:“你倒是放心她。”
林歇:“衛先生欣賞她的手藝是好事,我又怎能拘著她,倒是你,我才不放心。”
夏媛媛微微睜開眼:“什麼?”
下一秒,林歇的掌心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夏媛媛的額頭上,冰涼的觸感叫夏媛媛忍不住往上湊了湊。
林歇歎息:“還以為你是個懂事的,竟連難受了也不說一聲。”
額頭燙得都快能煮雞蛋了。
夏媛媛笑笑,也不知是否還清醒。
林歇拉著人去了醫室,但因為看不見,很難說究竟是她拉著夏媛媛去,還是夏媛媛拉著她去,反正是夏媛媛指的路。
到了醫室,書院大夫給夏媛媛把脈寫方子,見林歇是個眼瞎的,大夫隻能讓林歇和夏媛媛在醫室裡等著,自己起身去抓藥熬藥。
林歇拉著夏媛媛去醫室的床上躺下,自己在醫室裡慢慢摸索,花了好半天的時間,才找到了放在牆角的水壺。
林歇拎著水壺到屋外衝洗了自己的帕子,又把帕子擰乾,敷在了夏媛媛滾燙的額頭上。
迷迷糊糊的夏媛媛因額頭的冰涼醒來,看著照顧自己的林歇,突然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很沒用?”
夏媛媛經常來醫室,因而大夫也習慣了,熬藥之前就叫人去通知了夏夙與夏衍。
得知夏媛媛又一次病倒,夏夙和夏衍連忙趕過來,才到醫室門口,兩人就聽到裡麵傳來夏媛媛滿是沮喪的聲音。
夏夙與夏衍同時頓住,誰都沒敢在這個時候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