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寧侯府的馬車車輪壓過通往致遠書院的路, 林歇坐在馬車裡,一身久違的紅白院服,腿上放著一個包裹。
包裹裡是夏衍的院服外衣, 半夏洗好曬乾後就把衣服放到了林歇的衣櫃裡,今早特地拿來問林歇要如何處置, 林歇就叫她把衣服包好了帶上,準備拿去書院, 找個機會還給夏衍。
為了避嫌,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衣服交給夏媛媛, 讓夏媛媛替自己轉交給夏衍。
隻是林歇還惦記著自己留在夏衍那兒的衣服, 便想著親自把院服外衣交還給夏衍,順帶提醒一下夏衍,讓他把自己那身衣裙還給自己。
隻是到了中午林歇才發現, 夏衍沒來書院。
雖然夏衍平時也很少在書院上課, 但中午總會過來書院這邊吃午飯,今天居然不在。
林歇有些奇怪, 問了夏媛媛後才知道, 自己沒來書院這段期間,夏衍居然一直都是這樣, 幾乎不曾來過書院。
林歇心下有些遺憾,卻也不知道是因為暫時拿不回自己的衣服而遺憾,還是因為見不到夏衍而遺憾。
夏夙倒是挺開心的,因為夏衍不在,君鶴陽就不能拿夏衍當借口來接近她了。
和一頭熱的君鶴陽不同, 夏夙對君鶴陽有些冷淡,甚至反感。
對此,不少看穿了君鶴陽心思的明眼人都在背後說夏夙不識抬舉。
畢竟那可是康王世子,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夏夙這麼一個寄人籬下的將軍府堂姑娘,卻對這樣的機遇棄之如敝履,叫人如何不妒恨。
然而夏夙對陌生人的評價並不在意,她隻會在意家人好友的看法。
值得慶幸的是,林歇也好,夏媛媛也好,她們都是很尊重夏夙的人。
她們不會因為君鶴陽單方麵的深情執著,就自顧自被打動,以朋友家人的身份強迫夏夙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不僅如此,她們甚至還會有意無意地,幫夏夙避開君鶴陽。
午後,林歇和夏媛媛、夏夙一塊在湖邊散步,打算消消食再回各自的課室。
吹皺湖麵的風清爽乾燥,想來再過不久,就要入秋了。
“也不知今年的冬服會是如何模樣。”夏夙說道。
書院的夏服是固定的樣式,冬服卻因為各種原因改來改去,至今沒個定數。
夏媛媛聽到夏夙說起這個話題,也是無奈:“前年的冬服是好看卻不夠暖和,去年的冬服是暖和卻不夠好看,東苑還好,西苑這邊可沒幾個願意穿的。”
林歇好奇:“有多不好看?”
夏夙皺了皺小臉,說道:“黑不溜秋的大氅,沒有裝飾也沒有圖案,說不好看那是客氣的了,難看到不想出門才是真話。”
林歇和夏媛媛被夏夙的話逗笑。
夏媛媛正想再打趣幾句,突然就噤了聲,止了步,臉上的笑容霎時間也淡了不少。
夏夙跟著停下腳步,順帶拉住了林歇。
林歇不明所以,隨後就聽到對麵不遠處傳來君葳與林安寧的聲音。
夏夙因為林歇而不喜歡林安寧,連帶著一向好脾氣的夏媛媛,麵對林安寧等人也不似對旁人一般溫和。
林安寧也很快就發現了對麵的林歇,她蹙起眉頭,拉著君葳轉身就走。
“誒?!”
君葳被拉得猝不及防,她無措地回頭看了看林歇,又看向冷著臉的林安寧,最後隻能小跑著跟上林安寧的腳步,慌亂道:“安寧姐姐!慢點!”
林安寧這才稍稍放慢了腳步,好讓比自己矮小的君葳能跟上自己。
君葳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心虛,走開老遠才壯起膽子說道:“剛剛那是林歇他們吧?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畢竟在一個書院,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林安寧打斷君葳的話:“不去。”
君葳明白這事兒急不得,隻能怏怏道:“好吧……”
另一邊。
“走了。”夏夙撇了撇嘴,“什麼運氣,這都能遇到。”
夏媛媛笑笑:“許是湊巧了。”
湊巧嗎?
林歇若有所思。
果然在之後幾天,林歇不止一次遇到林安寧與君葳。
頭幾次還能說是巧合,但接連如此,就不能不叫人多想了。
終於在又一次偶遇之後,察覺到什麼的林安寧丟下君葳,扭頭就走。
君葳心裡咯噔一下,連忙追上:“安寧姐姐!”
君葳追著林安寧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
林安寧猛地轉身,對君葳道:“我知你近來都有給她寫信。我不阻止你,但你也不能要求我和你一樣,去與她親近!”
君葳的信畢竟是寄到北寧侯府的,林安寧就算不在意榕棲閣,也總會有多事的人上趕著告訴她:一直粘著她的景央郡主,如今與林歇關係親密。
林安寧心裡彆扭,卻也理解,畢竟她與林歇的恩怨是她和林歇的事,與君葳無關,君葳要和誰交好,那是君葳的自由,隻要君葳還拿她當朋友,她就不介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君葳不該妄圖讓自己也和她一樣!
因為林歇曾經傷害過的是她的叔叔!她的親人!
君葳唰地一下白了臉,無措道:“我、我隻是覺得,林歇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也許、也許是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