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對不起,我瞎 昔邀曉 10571 字 8個月前

夏衍沒有說話,慢慢等著林歇回神。

半響, 林歇的大腦終於解析完了這短短五個字的意思, 可她還是側身朝著夏衍又問了一遍:“你說誰?”

夏衍替林歇梳好閨閣姑娘的發式, 把人抱到床邊坐好, 自己也坐下,這才說道:“靖國公, 安明德。”

又一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確定不是自己聽錯, 也不是夏衍說錯, 林歇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

“他還活著?可我明明已經……”林歇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 語氣卻很肯定:“我殺了他, 雖然我當時看不見,但我能確定,他的臉是真的,體型和聲音也沒錯,難道這世上還有天生就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夏衍:“聲音可以模仿, 體型隻要大致相似, 後期還是可以通過鍛煉來進行改變的,至於容貌……”

夏衍握住林歇的手,把玉明闕帶回來的,關於陰楚巫醫能將人臉徹底改變,以及那些巫醫手上,有靖國公容貌圖紙的事情告訴了林歇。

“長夜軍往京城送信, 我也讓我手下的人伺機潛入陰楚宮廷,尋到了手中有靖國公容貌圖紙的巫醫,那名巫醫親口承認,自己確實替一個男人換了靖國公的容貌。且就在確認後不久,京城來信,說發現了靖國公的蹤跡。”

靖國公若還想在京城內攪弄風雲,就必然不會離開京城,長夜軍和君葳姐弟不用說,夏衍甚至還去信讓鎮遠侯府與北寧侯府一塊尋人,多方聯手,要在京城這塊地界找到靖國公,並不難。

林歇聽完,閉上眼:“所以我殺的不是他,我上當了。”

夏衍將林歇的手放到自己臉上:“他存心算計你,想讓你放心離開京城,你又滿心想殺了他,自然會落入他的圈套,這不怪你。”

林歇睜眼:“京城那邊可還有彆的什麼消息?”

夏衍看林歇眉頭微蹙,滿臉的懊惱與冷肅,便打了個岔,說:“有,在靖國公可能沒死的消息到京城之前,京城長夜軍的信就送到了這邊,問你聯手靖國公世子與景央郡主,意欲何為。北寧侯也來了信,問你為什麼不辭而彆,還問你回不回來,還說你若是不回來,他可以親自過來北境,與你再好好談談。”

堂堂侯爺,陛下心腹,麵對林歇這個一字不留就離家出走的侄女,除了詢問和親來商談,竟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

林歇:“……”

林歇心裡的焦慮還真就因夏衍這幾句話給緩和了。

其實要不是發現靖國公還活著,林歇多半會因為京城那邊的來信頭疼死。

林歇想保鎮遠侯府與長夜軍那些前輩的性命,如今的謀劃就是最好的辦法,偏偏長夜軍那些前輩便是死也不會離開當今陛下,結果就是各自立場發生衝突,林歇不得不瞞著他們,暗中行事。

太後一死,計劃出了差錯,他們對林歇的圖謀有所察覺那是遲早的,林歇在殺了靖國公後這樣乾脆便走了,也是不願被前輩們抓著質問。

至於北寧侯府,林歇雖然知道自己就這麼走了,一定會惹來林淵的追問,卻沒想到林淵會這麼低聲下氣。

這和她最開始想的不一樣。

她知道北寧侯府會因為曾經的事情對她心懷愧疚,可她已經不在意了。

這種不在意不是心懷大度的原諒,而是釋然後的割舍。

她也知道自己的遭遇錯在自己隱瞞在先,若叫不認識她的人來評價,沒準也會罵她一句矯情活該,可人總是會渴望能在不解釋的情況下被親人諒解,哪怕林歇表現的不在意,她心裡也未嘗不曾有過“哪怕自己什麼都不說,隻要如今表現得好,叔叔他們一定會接納自己原諒自己”的想法。

所以一次又一次,林歇心裡不是沒有堆積下難過和失望。

那點情緒很小很少,卻又如同夜間的螢火蟲,盈盈閃爍,刺得人眼睛酸脹。

直到林歇割舍掉從小就存於心中的掛念,林歇整個人都輕鬆了,她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就像她曾對夏衍說的那樣,若人在這世上總要有人陪著才能走下去的話,那一個也就夠了。

有夏衍,夠了。

至於叔叔嬸嬸大哥安寧那邊,隻要她表現稍稍熱切一些,想必他們的愧疚也會慢慢減退,時間一長,過往種種自然也就淡忘了。

等一切歸零後,她就可以離開侯府,無論去哪,哪怕是解不了毒魂歸黃泉,心裡至少還能有夏衍這麼一個牽掛。

可如今看來,事情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簡單。

林歇搖了搖頭,把困擾都搖走後,問夏衍:“那你給他們回信了嗎?”

夏衍:“當然回了,不然怎麼叫他們查靖國公的下落。”

林歇問:“他們怎麼說?”

夏衍卻說:“你先問問我是怎麼回的。”

林歇心底浮現些許不太妙的預感,但還是如他所願,問道:“那你是怎麼回的?”

夏衍:“我先回信給你叔叔,跟他說你在我這裡,然後把靖國公的事情告訴他,他一直因為過去的事記恨靖國公,也怕靖國公再要害你,得了消息自然就不會再著急來北境找你。而是留在京城,調查靖國公的下落。”

“至於長夜軍,我是在確定了靖國公還活著之後才回信,問他們是要陛下死,還是要陛下活。”

林歇眼皮一跳,夏衍這是在往長夜軍最脆弱敏感的神經線上踩啊。

林歇,小心翼翼:“你隻說了這一句?”

夏衍不是沒見過林歇這副模樣,可自從林歇能看見之後,林歇的一舉一動都和以往有了些微的不同。

林歇不僅會仰著頭,還會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夏衍,讓夏衍心癢難耐顧不上正事,低頭蹭了蹭林歇的鼻尖,又舔了舔林歇的唇縫,直到林歇用手抵著他的胸口催促,他才回道:“當然不是,我若隻問這一句,恐怕京城裡那些長夜軍早就派了人來取我性命了。”

如今的長夜軍分成了兩撥,一波按著林歇的意思詐死逃脫,如今跟在林歇身邊,聽命於林歇,他們大多都是年紀與林歇相仿的年輕人。

還有一撥是林歇的前輩,他們對長夜軍的規矩熟記到仿若刻進骨子裡,寧可死也不願離開皇帝陛下,至今還被困在皇城裡。

林歇聽後鬆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你可彆覺得他們武功不如你就小看他們,長夜軍也是在我出現之後才開始直來直往地殺人,在我之前,他們殺人的手段可多了,哪怕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是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夏衍:“我知道,所以我還告訴他們,我絕無弑君的念頭,但隻要靖國公活著一天,陛下的情況就隻會比你還在時更加糟糕。你若還在,雖然會增加君臣之間的矛盾,但朝臣怕你,不敢有彆的念頭,如今你在他們眼中已經死了,陛下若再不收斂,這個皇位,他必然坐不長。新帝為了穩固朝綱,也絕不會留他性命。”

“這是‘死’路,活路就是,我們聯手,我能保陛下不死,但陛下必須退位。”

林歇:“三葉……十三不會答應的。”

夏衍:“是啊,若能殺了靖國公,無需和我聯手便能鏟除禍害,那他們自然不會答應。”

林歇:“殺不了?”

夏衍:“你都殺不了他,你覺得何人能做到?”

“那十三她……”

“前日信到軍中,她答應了。”

林歇搖頭:“這不可能,他們不可能答應,那是皇位,長夜之主隻能是皇帝——先皇任命的皇帝,長夜軍絕不會容忍陛下與皇位分割。”

因為那簡直就是在挑戰他們長夜軍曆來的規矩,比丟下皇帝詐死逃跑還荒唐。

夏衍摸了摸林歇的頭,因不想把剛弄好的頭發弄亂,所以力道很輕:“若朝堂已然失去控製,陛下的皇權明日便會被顛覆,有這麼一把刀懸在陛下頸上,他們想不答應也不行,這已經是最後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林歇微愣:“什麼意思?難道整個朝堂,已經落入了靖國公的手中?”

北境遠離京城,林歇能知道戰況,卻並不知道京城如今的形勢。

夏衍搖頭:“不是靖國公。”

林歇:“那是誰?”

夏衍:“君鶴陽。”

這是林歇怎麼都想不到的答案。

因為這個答案,林歇再一次呆住。

好半天才道:“怎麼會是他?”

是啊,怎麼會是他,可仔細想想,似乎也不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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