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 / 2)

對不起,我瞎 昔邀曉 9997 字 8個月前

端來醒酒湯的雲溪見屋裡世子爺正抱著自家姑娘呢,就又默默退了出去。

地龍燒得正暖, 林修進屋後就脫了鬥篷, 可任映南仍舊在林修的身上聞到了夜間寒風殘留下的清冷氣息。

自己身上卻是沒有的, 因為剛剛回來的路上, 林修一直就站在替她擋風的位置。

她擁住林修,手落在林修的背後與肩頭,沒有開口追問什麼。

不是她不好奇,也不是她不在意, 而是她不確定,這個問題能不能得到答案。

若能, 那自然是好的,若不能,平添生疏, 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哪怕什麼都不知道也沒關係, 隻要如今的一切能維持現狀,她就已經知足了。

畢竟他們從一開始就隻是合作的關係,那些事情不告訴她,也不會妨礙她打理侯府。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任映南發現自己和林歇一塊, 被叫去認了許多上門拜訪的長輩。

第三天大年初二,林安寧攜丈夫蕭瑾晚歸寧,席間一切如常,任映南卻發現林安寧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總是打嗬欠。

林安寧婚後失眠依舊,自然是瞞不過枕邊人的,蕭瑾晚對林安寧很是上心,尋了許多法子,居然真的就讓林安寧的睡眠狀態比原來好了許多。

如今看著精神又差了,任映南當然會擔心林安寧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

於是她便在沒人的時候單獨尋了林安寧,問她近來可還會睡不著。

林安寧刷地一下紅了臉,支支吾吾半響都沒把話說明白,反倒是讓任映南越發擔憂了起來,怕她是在蕭府受了欺負。

見任映南誤會,林安寧這才沒辦法,彆彆扭扭地說了實話,任映南也是這才知道,不是林安寧老毛病犯了,而是蕭瑾晚近來太粘她,這才讓她休息不好。

任映南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羞得林安寧扭頭就跑了。

沒過幾天林安寧又回侯府,不知是怎麼了,突然說要到屋頂上看看,還叫人搬了梯子過去,差點沒把她嚇著。

大冷的天氣,屋頂上風大不說,還都是積雪,摔了怎麼辦。

她急忙過去,好說歹說才把人從梯子上勸下來。

可等小祖宗不鬨了,大祖宗又來了。

任映南看著屋頂上朝她伸手,問她要不要一塊上來的林修,簡直不知道這對兄妹倆在抽什麼風。

任映南不肯上去,還說屋頂風大小心著涼。

林修就說沒事,他穿足了衣服。

任映南又說屋頂有積雪擔心彆摔了。

林修就說他上來之前已經叫人把雪給掃乾淨了。

任映南難得發了火:“那我是不是還得誇誇你!”

說完屋頂就安靜了,任映南也不知道自己發哪門子的脾氣,因而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轉頭就走了。

隻是才回到自己屋裡坐下,林修就跟了進來,從背後抱著她,問是不是自己哪惹她生氣了。

可她怎麼知道?她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啊!

林修才從屋頂上下來,一身寒氣抱著她,讓她打了個冷顫,還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林修趕忙放開她,換了衣服才來抱她。

可等第二天,因籌備年節勞累許久的任映南還是病了,請來的大夫是尋醫閣的,診完脈後訓了他們一頓,說都是懷了身子的人,大冷天的怎麼也不知道小心點,還讓孕婦如此操勞。

任映南整個呆住,明明有聽明白大夫的話,卻又覺得自己沒聽明白。

林修也不遑多讓,這對夫妻做起事來一個賽一個的精明,此刻卻都跟傻了似的。

直到把大夫送走,兩人才堪堪回神。

林修把任映南抱到了自己腿上,任映南也很習慣地抱住了他,過了許久,任映南又打了個噴嚏,悶聲悶氣道:“怪你。”

林修抱著人起身走到床邊,先是把人放下用被子裹成繭,然後才“嗯”了一聲,老實認錯:“怪我。”

在尋醫閣大夫的治療下,任映南很快就好了,可日常的生活並沒有因為壞了孩子而有所改變,最多就是不再久坐看賬,也經常會去外麵走走,曬曬太陽,但要讓她放下所有事情專心養胎她是做不到的,那樣會讓她變得焦慮。

林修知道這點,也沒有勉強她,隻詢問了大夫許多注意事項,並時常陪她,替她注意休息時間,若他沒空便叫丫鬟看著,免得她把自己累著。

年後沒過多久,任映南發現林歇不見了。

侯府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她很奇怪為何無人去報官,卻又不敢問,隻聽侯爺侯夫人的話,敲打了下人,讓他們不敢把此事說出去。

夜間回到屋裡,林修見她謹小慎微的模樣,突然笑道:“怎麼又這樣了?”

任映南自懷孕以來,脾氣多少有些不受控製,已經全然沒有了最初來侯府時的處處小心,如今她又變回原樣,林修表麵上笑著,心裡卻是有些不大好受的。

任映南搖了搖頭,斟酌著開口:“林歇她……”

想問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問,能不能問。

她低下頭,絞著自己的衣角,不再言語。

林修看著這樣的任映南,突然便拉起任映南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說道:“有些事,我一直都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想聽嗎?”

任映南看向林修,點了點頭:“嗯。”

這一晚,任映南過往的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雖然這些事匪夷所思的程度遠超她曾經所經曆的,但這一切似乎都比不上林修親口將事情告訴自己更來得意義重大。

她因此聽得很認真,很仔細,並在心裡默默起誓,自己絕對不會將這個秘密向外透露分毫,絕不辜負林修此刻對自己的信任。

而她也不僅是知道了關於那位侯府大姑娘林歇的過往,更從林修口中聽到了他的內心剖白。

他說林安寧其實很無辜,因為她本來什麼都不記得了,最初見到林歇,她也因血脈天性,對林歇有著天然的好感,是他沒給林安寧自己去接觸林歇的機會,是他再三告誡,才讓林安寧厭惡起了林歇。

而他也曾在後來想過,為什麼自己一次也不曾替林歇辯駁過?哪怕他親眼看到了,可若他真的相信林歇,相信自己的妹妹,為何他從不曾去弄清事情的真相,而是放任自己心底對林歇的排斥蔓延滋長。

最後他終於找到了答案——

嫉妒。

早在他還住在大伯家中時,那些下人為了折磨他和林安寧,不止一次在他們耳邊說林歇和他們不同,他們在大伯家受苦,吃不飽穿不暖,可林歇卻被收養的人細心照料著,每天都是錦衣玉食。

不對等的待遇必然會導致心理上的落差。

雖然他嘴上告訴林安寧,那些嬤嬤是故意在挑撥他們兄妹三人,可看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格溫柔內斂越發像個大家閨秀的林歇,再看看因為無人教養,言行舉止都略顯孩子氣,該會的東西什麼都不會的林安寧,他並非一點感覺都沒有。

也許就是如此,他才會如此快就接受了林歇的“背叛”。

因為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將林歇排除在他和林安寧之外了,隻是他一直都不肯承認而已。

直到最後現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讓他知道林歇才是他們兄妹三人中過得最慘,被迫成長最快的那個。

林修的話語中沒有絲毫對自己的修飾,沒有為了讓傾聽者偏向自己,而把自己妝點得有多無辜無知,而是很殘酷,很不留情地把自己的傷口撕扯開,將其中細節為任映南一一道來。

她這才知道,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也和林安寧一樣,備受煎熬與折磨,卻滿是彷徨,不知該如何是好。

話語中的內疚與痛苦讓人近乎窒息,任映南好幾次都想讓他彆說了,可她每次都強忍了下來,因為她知道,機會難得,不如就借此機會,讓林修將自己傷口上的腐肉全部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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