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一個小時之前, 陸溫意識被切斷，陷入了沉眠之中。
做完這一切的係統緩緩退出黑暗幽深的精神海，儘可能的小心。
它不懂這是為什麼, 但主位麵發來的消息是絕對不能在精神海出差錯，它隻有切斷主角受意識的權利, 不能觸碰精神海其他地方。
最後一點電流撤出時, 一點微弱至極的黑色光芒附著在電流末端，如同肉眼難以看見的微塵，沒有任何重量，也無法觸發任何警報, 哪怕安全程序一直在運轉, 也沒有發現異常。
在陸溫睡著以後, 沈白和係統離開了。
磅礴黑暗的精神海裡, 沒多久就有微瀾波動, 沉睡前抓到的入侵電流，讓潛意識逐漸複蘇，甚至開始反擊。
要不是沈白想讓他睡過去, 還無法抓到這一點蛛絲馬跡。
送出去的精神印記在悄無聲息地吞噬電流和其中的能量, 慢慢變得壯大起來，也能掩蓋自身的存在，一點一點在係統內部抽絲剝繭, 找到了核心區。
安全防線被攻破的瞬間, 係統察覺到不對，想要反抗，可足夠強大的精神印記瞬間就吞沒了它。
沈白聽到的“刺啦”聲響, 就是係統曾經反抗過的證據。
陸溫坐起來, 眼瞳中墨色極深, 帶著冰冷的機械感，臉上沒有絲毫屬於人類的情緒。
【指令已接收，請B-19進入休眠之中。】
腦海裡響起了一道電子機械音，他這才眨了下眼睛，像是在吸收這條信息。
【請服從指令。】
機械音再次提醒。
遲滯僵硬的大腦重新運轉，陸溫聽著腦海裡下發指令的電子機械音，有種似曾熟悉的感覺。
而接下來單方麵掐斷程序指令的舉動也無比熟悉。
世界清靜了。
荒誕詭異的記憶蘇醒，腦海裡還有個東西的存在，被他從沈白腦子裡拖出來。
雜亂而洶湧的記憶在衝擊大腦，他低頭捏了捏眉心。
被抓來的係統儘管沒有實體，卻依舊能發覺它的瑟瑟發抖，信號和電流都不穩定。
“型號。”陸溫聲音冷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079號渣攻係統】
核心區域被數道精神力纏繞，隻要稍一用力就能絞殺它，所有數據就會崩潰，係統老老實實回答了。
渣攻係統。
陸溫思索著，試圖找到這類係統的記憶。
可不是所有記憶都回來了，很多一閃而過的畫麵沒頭沒尾，前因後果大多都是空白，不斷衝擊著大腦。
他頭痛不已，隨著回憶加深，頭痛就加劇了。
額角隱隱暴起青筋，陸溫再沒有了耐心，他現在還沒有理解自己身處何處。
未知和煩躁讓他越發暴戾，不如，毀了這裡。
係統再次受到了攻擊，數據開始崩潰，被陸溫強行排斥出識海，化作一團數據亮點，抓在左手裡不斷捏緊碾碎。
世界異變突起，本源數據在震顫，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心悸，消亡的陰影席卷了每一處。
整個世界靜止了。
隻是忽然，陸溫臉色變得慘白，渾身都在發抖，埋在大腦中的神經抑製器被觸發，讓他無法再產生毀滅一切的想法，並伴隨著劇烈疼痛。
冷汗從額角滑過，一番抗爭之後，他明白在他毀掉係統和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之前，藏在大腦中的抑製器會率先爆炸開來。
在係統被放開的瞬間，一道光從虛空中投射下來，陸溫被禁錮在光圈裡。
蘇醒過來的意識在逐漸潰散，連同記憶被清洗，思維也再次被壓製。
等那道光消失後，他眼神茫然，冷汗還在流，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隻有作為“陸溫”的記憶，和發現沈白出軌之後的“痛苦”。
輕喘一口氣，他一手將額前汗濕的頭發往後梳起，露出白皙飽滿的額頭。
心裡產生的“痛苦”情緒，如同他當初被沈白“救”下後，看著對方發自內心的“感激”一樣。
他感受到了這些情緒，可又像是旁觀者一樣，和情緒割裂開來，因為他沒有任何觸動，這些都是被“塞”進來的情緒。
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已經習以為常。
出軌是嗎，既然有“痛苦”，那也應該有發現戀人出軌的憤怒。
陸溫輕喘著氣露出個笑來，隻是笑意不達眼底，眉宇間也儘是凶悍，這一瞬的表情實在是桀驁又暴躁。
他恢複到原先的狀態，世界隨之恢複正常。
靜止在原地的沈白眨了下眼睛，心悸餘威讓他有些不舒服。
對了，係統。
記憶接上之後，他想起係統的異樣，於是在腦海裡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