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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朦朧, 縹緲如仙境的雲煙從峰頂飄過。
太陽還未升起,山間的晨露帶著涼意,籠罩在林子裡的白色薄霧未曾被日光驅散, 透出些飄逸出塵的意境來。
本該是早起勞作的時候,可山腳下的村落已然廢棄, 農人拖家帶口,逃離了這深山。
近來鎮上人心惶惶, 見有生人路過便四下打量, 被發現後又驚慌回避,掩門的掩門, 關窗的關窗,如同驚弓之鳥。
街上走動的人少了許多, 如此舉動讓外鄉人摸不著頭腦。
等到在落腳的客棧裡一打聽,方才知那些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是在談論同一件事, 怪物。
“這可是吃人的怪物!”
掌櫃的站在櫃後麵,兩隻胳膊壓在櫃上,衝外鄉人瞪圓了眼睛,壓到極低的聲音卻也擋不住語氣裡的惶恐。
他眼睛在四下轉了一圈, 大堂裡吃酒的人不多。
手從櫃裡摸出個東西來, 他神秘兮兮,示意外鄉人低頭。
小心翼翼揭開被布包起來的東西, 一個比他巴掌還大的黑色鱗片出現在眼前。
這鱗片極黑,色澤如墨玉, 質地厚重。
“難道?”外鄉人驚異。
“是了。”掌櫃的神情帶有幾分掩飾的自得,他繼續壓低了聲音:“這是我從村夫手裡購來的,世上僅此一枚。”
對這枚鱗片,外鄉人的眼神恐懼又好奇。
他的眼神讓掌櫃十分滿意, 隨後就將這個僅此一枚的鱗片慎重的收了起來。
山精妖怪的傳聞總是讓世人生出懼怕,但若是擁有與其相關的一丁點東西,那就成了談資,在一眾隻能口耳相傳的人裡占據了重要席位。
一晃十年就過去了。
然而鬼打牆和白色妖霧等種種異象,讓怪物的傳言經久不散,那片深山早已是禁地一般的存在。
圓月高懸,明亮異常,幾乎讓人難以直視。
月光灑向山林,如同白晝一樣照亮地麵。
地上一株和雜草野花全然不同的植株無風顫抖,嫩綠清新的葉子圓圓的,透出幾分可愛,頂端的白色小花苞已然到了開放的時候。
月光照耀之下,顫巍巍舒展開一層又一層白色花瓣。
情花開了。
淡淡花香彌漫,越飄越遠。
霎時間,方圓百裡的野獸開始躁動,鼻子不斷聳動,嗅聞著花香味道的來源,順著氣味逐漸朝禁區靠攏。
當花瓣徹底打開後,更加幽香的味道飄了出去。
猛虎一聲咆哮,響徹山林。
而盛開的白色花朵似乎也能聽到這動靜,被嚇得瑟瑟發抖。
遠處山崖之上,一群狼在圓月下仰天長嚎,綠油油的眼睛盯著白花所在的方向。
狼豺虎豹在暗中覬覦。
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一個龐然大物悄無聲息朝闖進禁地的野獸襲去。
它隱在黑暗裡,像是黑色的影子,看不清全貌,唯有粗大的尾巴在陰影中一閃而過,如同錯覺。
沒多久,所有聲音都停下了,周遭恢複靜寂。
盤踞在這裡的怪物又回來了,如同過去十年一樣,在暗中無聲守護。
綻放的白色情花在吸收月光精華,花瓣似乎流轉出光芒來。
陰影裡,一雙暗金色的獸瞳倏而一亮,死死盯著花朵,隨即又藏回黑暗中。
當圓月被飄來的雲朵遮住,大地陷入黑暗中後,白色花朵所在的地方亮起一陣光。
花香裡夾雜了一絲甜甜的奶味,所謂情花,一旦開花就會讓方圓百裡所有的野獸被勾起強烈的情l欲。
黑暗裡的龐然大物躁動不已,想要衝出去將占為己有的情花就此盤繞進身軀裡,然而最後它忍下了。
待白光消失之後,情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躺在地上的一個人。
怪物被吸引了全部目光。
化為人形的花妖睜開眼,迷茫懵懂,尚不知身在何處。
待回過神後,他撐著地坐起來,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眼神裡都是驚訝。
長手了!
還有腳!
沈白眼睛亮晶晶的,對自己的手腳十分新奇。
這怪不得他,自有了意識,卻發現自己成了一朵花,連挪動都沒有辦法,隻能待在原地吸收雨露,沒有說話的人,或者是花,他隻能睡覺睡覺再睡覺。
沒想到這一覺醒來就變回人了。
他異常高興,從地上爬起來。
下意識想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時,就發現自己沒有穿衣服。
他四下看了看,好在周圍沒有人。
可就算隻有他自己,也不能不穿衣服呀。
沈白愁眉苦臉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朵飄走,月光下,白皙柔韌的身軀異常顯眼,肌膚瑩潤,眉眼鮮活,哪怕愁悶的模樣都能透出幾分乖巧。
他笑起來一定是甜甜的。
怪物被自己的想法打動,想出去哄哄小花妖,好讓他露出笑臉,不再愁苦。
陰影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沈白下意識抬頭,朝那邊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