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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蘅翻身下床,隨意捯飭了一番,腳步淩亂地朝外客廳走去。
這陸朝聞竟然帶著婚書來下聘?陸安敬是沒和他說明情況嗎?她說的可是血光之災啊,她宋蘅難道有什麼過人之處是陸家拚死也要娶進門的?
“陸大人,蘅兒之事想必相爺早已同你說爛了嚼透了。還請您帶著婚書回去,莫要在這淮京中鬨出天大的笑話來,最後累及我宋家。”
宋蘅剛踏進外客廳院子,就聽到了宋葭那凜冽的聲音,仿佛刀劍一般透著森冷寒意。
“不行!”
宋蘅攔住了身後欲推門而入的連翹,一掃平日裡的吊兒郎當,沉聲道,“我們去宮門,先去找父親詳談。”
她本就不願和宋葭爭搶些什麼,這門婚事說什麼自己都是要不得的。
畢竟之前嫁給陸朝聞的是宋葭,宋葭確實愛慘了陸朝聞,後來甚至為了陸朝聞讓宋明在朝中公然站隊於陸安敬。雖說如今的宋葭對陸朝聞的態度與以往不同,可誰能知道這不是做戲給她看而已呢?
而此時的宋葭站在廳堂裡,渾身寒意升騰,細長的指甲嵌進肉中泛出血痕卻絲毫不覺得痛。
宋葭顫抖著拿起萬年紅做底由祖父親手所寫的婚書,前世是她拿著這一紙婚書嫁給了陸朝聞。她在花朝會上對陸朝聞一見鐘情,可卻被告知與陸朝聞有婚約的是宋蘅,並非她。
她那時鬼迷心竅般數次加害宋蘅,宋蘅死後,她如願以宋家權勢為配嫁給了陸朝聞。可四年的婚姻非但沒有捂熱這人的心,卻讓陸朝聞對宋家下了死手,借由朝中彈劾,帶了聖旨抄了宋家。
他說,是宋家害死了宋蘅,便不能再留。
可抄家的那場大火中,宋蘅不知為何突然出現還救她於水火之中。最後卻因為替自己擋箭死在了陸朝聞的箭下,陸朝聞當場就瘋了,竟用短劍刺穿了自己的心肺。
後來她才知道即便不是陸朝聞血洗宋家,也會是陸相日後在朝堂上彈劾父親貪墨。
整個陸府就如同地獄,等著宋家跌落。
陸朝聞對宋蘅的心意更是催命符,如若這一世的宋蘅嫁入陸府,等著宋蘅的將是一個手上沾滿宋家鮮血的仇人之子。
“陸大人師承我祖父,想必知道我祖父精通周易卜卦。既然他說陸大人命定之人並非宋蘅,陸大人又何必強人所難?”
宋葭抬眸看向陸朝聞,一襲白色青絲暗紋袍衫便服,青色絛帶下是一塊通透無比的玲瓏玉佩。長身玉立,麵若白玉,峨眉星目,此時的他雙手交於身後,滿身矜貴。看向自己的眸光不似前世那般冷漠,反而多了一抹柔和。
“今日宋蘅不在,我改日再來。”
陸朝聞不願再細說,對著宋葭行禮後欲走出門。腳方抬起,身後就傳來了宋葭的聲音。
“萬事由天莫強求。陸大人青雲之路方始,望自珍重。”
字字誠懇,滿腹心意。陸朝聞轉過頭,眼眸中倒映出女子與宋蘅頗為相似的容顏,不知為何胸口有些鈍痛。
“陸某向來求仁得仁。”
陸朝聞想起八歲時第一次見到宋蘅時,她跟在他身後玩鬨嬉笑,眉眼彎彎似一輪皎月。她說,朝聞哥哥你長大了要不要娶我過門?
後來老師和父親做主了婚約,他從八歲就盼著娶她過門。更是數次南下去到桐縣,對於宋蘅,就如幼時簽文中所說,他求仁得仁。原本一帆風順的婚事,怎麼能因為一句戲言就輕易毀掉。
他陸朝聞出身矜貴,想要什麼而不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