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海風凜冽的吹上岸邊,掠奪著這夜的溫度,池淺感覺自己的臉頰比剛才還要發燙。
她近乎木訥,呆滯的轉頭看向時今瀾。
月色下,時今瀾沾滿海水的眼睫被壓得垂下,顫顫抖抖,倔強又羸弱,落魄又可憐,讓人生出無限的憐憫跟耐心。
其實,剛剛十三跟她說的那個……也不是不可以。
池淺心神微動。
她還沒理清楚自己的想法,十三就先開口了:【宿主,你是不是已經改變了主意。】
“你好煩。”池淺被挑中了心事,睨了十三一眼。
接著她將時今瀾攬了起來,稍一用力就背上了她,輕聲表示,不看十三:【金手指給我,我會按原文劇情走的。】
風暴似乎已經過去了,海島被一種潮濕又黑暗的寂靜包圍。
池淺背著時今瀾尋著海岸邊的小路往堤上走,無人的路將兩個人貼的很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池淺背著時今瀾穿過雜草灌木,總覺得這人身上帶著點香氣。
那味道被海水衝的很淡很淡,融進夜晚冰冷的空氣中,貼在她被打濕的衣服上。
【……時今瀾靠在池淺背上,月亮沉默寂靜。
池淺對時今瀾一見鐘情了。
[劇情1完成,任務監視者:拾叁]】
.
從海岸邊到人群聚集的村落,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風追在她們身後狂嘯,好像要池淺把時今瀾交還回去,而池淺腳步不停,緊趕慢趕的背著時今瀾回了家。
沒錯,是回家。
池淺的爺爺池清衍是十裡八鄉有名的老中醫,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島上人都尊稱他老神醫。
為了及時救命,池淺家的院子就是晚上睡覺了也不落鎖。
風暴剛剛過去,院子滿地狼藉,池淺背著時今瀾剛繞過被吹到門前的編筐,池清衍就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老爺子七十多了,依舊中氣十足,鼻子一哼,頗具壓迫感:“有風暴還外出!不要命是不是!”
“爺爺,是,是救命!”池淺來不及解釋,或者說圓謊,忙將背上的時今瀾偏向池清衍,“我,我從海岸邊撿到了這個人!”
“什麼?”池清衍目光一頓,借著屋子透出來的弱光,終於看清了池淺背後那團黑影。
那才不是什麼大件東西,而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就像是經曆了一場要命的逃亡。
池清衍果斷指揮:“快去病舍。”
“哎!”池淺點頭,利落背著時今瀾朝東屋跑去。
為了病人留觀方便,池清衍把家裡的東屋設置成了病舍。
病舍要比外麵暖和的多,池淺一腳踏進去,溫熱的空氣就熱情的朝她身上撲來。
屋子的幾排燈徹夜亮著,明亮又溫和的鋪滿了整個空間,讓人有一種剛才經曆的一切都過去了的踏實感。
池淺長長的舒了口氣,接著就將時今瀾放到了病床上。
她們像是走了很長一段路的盟友,曆經千辛,狼狽不堪。
好在最後結局不壞。
池淺望著時今瀾緊閉雙眼的睡臉,輕聲跟她說:“我們安全了。”
“……唔。”時今瀾卻是眉頭緊鎖,從緊閉著的唇瓣擠出的聲音不像是在回應池淺。
掛滿海水的衣服順著床邊滴答滴答的掉下水珠,說話的功夫就積攢了一小灘。
時今瀾渾身都濕透了,越昂貴的衣料越是脆弱,破破爛爛的不成樣子。
也是因為這樣,池淺才發現時今瀾傷的遠比她想象的嚴重。
海裡暗流湧動,越是靠近陸地,越是礁石遍布。
海水頻繁的衝刷使得傷口不明顯,此刻白熾燈下,殷紅的顏色順著口子露出來,一道接一道,像是撕裂的錦帛。
她小心翼翼的托著時今瀾的脖頸整理臉前的頭發,黑發略過她的手指,留下一道猩紅。
風浪毫不留情,在飽滿的額上撞出一個口子,血肉模糊的,看得人觸目驚心。
池淺感覺自己的心口也被礁石撞了一下。
她找出衣服,小心的抬起時今瀾的身體,將她瘦削細長的手臂穿進柔軟的布料中。
視線劃過她的手腕,入目的是一雙骨骼分明的手。
時今瀾的每一隻指甲都修剪的圓潤,不長不短的長度塗著一層淺粉色護甲油,打眼一看就讓人覺得精致,卻又因為顛簸,被撞得支離破碎,斷壁殘垣。
當細膩白皙的指節與猩紅的傷口雜糅在一起,養尊處優與備受折磨的割裂感遍布時今瀾的每一寸肌膚。
此刻的她不是文中端方矜貴,八風不動的大反派,而是一個臉色蒼白,羸弱不堪的病人,隻有忽重忽輕的呼吸還在證明她是活著的。
池淺心情複雜,不知道自己是憤懣更多一些,還是心疼更多一些。
“都好了?”池清衍提來了他的藥箱,正站在病舍的門口。
“好了。”池淺收回思緒,主動讓開了時今瀾身邊的位置。
池清衍則走過坐下。
爺孫倆配合的還算默契……
手剛搭在時今瀾的手腕,池清衍就不滿的抬了下頭,對身邊這道影子嗔了一聲:“你還杵在這乾什麼?”
“我不得給您打下手嗎?”池淺反問。
“我用得起你。”池清衍嗔了池淺一聲,“你給彆人換了衣服,自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