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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臘月初十,京城皇宮。
早朝已散,凝和殿內除上座皇帝威嚴端坐,殿內隻有一身著緋色官服頭戴玉簪帽的朗朗少年。
此刻他眉頭緊蹙,眼角向下無端使那張俊容顯著愁煩。
“易瀟。”上座皇帝發話,語氣慵懶隨意,但又不容拒絕,“與公主定親之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易瀟頓了頓,沉聲道:“皇上恕罪,臣不能迎娶公主,家母早年為臣指腹為婚定下娃娃親,若悔此諾實非君子。”
話畢,殿內氣氛陡然轉冷。
眼看皇帝麵色陰鬱就要發怒,易瀟卻忽而舒展眉頭沒了一絲憂懼。
他微福身回道:“那姑娘是徽州城知州沈懷清的四姑娘,沈柔嘉,她母親名叫李疏,想必皇上是知道她的。”
話未說完他就瞥見龍椅上的手指微微顫動。
少年挑挑眉,並未又多驚訝,皇上有如此反應他早已料到。
“疏兒…”皇上喃喃念叨著,眼神恍惚似是憶起舊時。
片刻,他像是下定決心,指著易瀟道;“好!即日起你父親鎮安伯爵之位便由你繼承,既定婚約不可廢,望愛卿早日迎娶沈柔嘉入府,朕必備厚禮以賀。”
少年朗聲道謝作揖,被寬袍遮掩住的眼底一片喜色。
不知是因婚約還是伯爵大權。
(回憶結束)
趙嬤嬤拉著沈柔嘉跑的飛快,不消片刻便到了前院華希堂。
院中停著幾十個大紅樟木箱子,廊下還站著許多生麵孔,每人手中捧著木盤上蓋紅布,表情嚴肅看著前方。
這陣仗,果真是來商議親事的,伯爵爺出手倒大方,五妹妹好福氣。
她也默認,這樁婚事最後會定下五妹妹沈嫻嘉。
嬤嬤蹲在門前拍背換氣,瞄到身旁姑娘淩亂的頭發慌忙抬手整理著,終於,發髻整潔臉蛋白嫩裙麵乾淨。
隻有腳下那雙粉鞋磨破了邊,她換了語氣叮囑:“堂上是貴人,姑娘進去並著腳走千萬莫讓人看出鞋是破的,彆丟了沈家的臉知道了嗎?”
看姑娘懵懂點點頭她才領進去。
猩紅毛氈一掀開撲麵的熱浪呼在沈柔嘉臉上身上。
不由的感歎:“這屋子真暖和啊,姨娘要是能來就好了....”
餘光瞟到趙嬤嬤瞪眼呲牙她趕緊閉上嘴低頭走著。
堂內鋪有一條豔麗地毯,順著紋路看去儘頭是把太師椅,再往上是一雙有些眼熟的白底錦靴,撇花綾褲腳束在靴裡雙腿優雅交疊。
大紅襖子、五彩宮絛、麵容清俊...哎!居然是方才夾道裡碰見的那位公子。
他這時已收起笑容,端的一副貴人淡漠疏離氣概。
她望著,再次出神。
“柔嘉,還不見過伯爵,禮數全忘了嗎!”
下首木椅坐著沈老爺,疾聲嗬斥,麵色比起平日裡的嚴肅默然更顯一絲惶恐。
經他提醒沈柔嘉這才知道上座之人的身份,他就是伯爵爺!
不敢拖遝忙跪下身問候:“小女沈柔嘉見過伯爵爺,願伯爵爺萬壽無疆!”
這話還是她聽院裡丫鬟偷懶聊皇宮話本子時記下的,她以為所有貴人都該說萬壽無疆。
不想堂內眾人全都失笑。
坐在沈老爺旁的,正是五姑娘沈嫻嘉。
她笑的尤為大聲,上挑的眼尾染了笑意不似往日尖酸,發頂金釵珠翠隨著動作搖晃,閃著細弱金光。
“四姐姐的祝辭真是不同凡響,伯爵爺今年才十八你就祝禱萬壽,平日裡三姨娘沒教你說話嗎?”
說罷,許是覺得在伯爵爺麵前失了端莊,羞答答的抬起黛藍杭綢帕子掩住嘴角,但譏諷又從眼裡流出,絲毫不遮掩。
素日裡她便不饒沈柔嘉處處針對時時調笑,今日在貴人麵前她更是不饒,妄想看到沈柔嘉被嘲笑踐踏。
果然沈柔嘉雙頰羞的滾燙,她不知繼續跪還是站起。
眼神瞟向另外一邊。
那邊椅上坐著二姐姐沈惠嘉,下首是三姐姐沈淑嘉。
兩人容貌相似,皆是鵝蛋臉細柳眉,隻是細看麵色神態才會察覺到不同。
見沈柔嘉無助求救,三姐沈淑嘉似乎想替她說話。
可張了口就被二姐沈惠嘉塞了一嘴瓜子,隨即被帶著扭頭錯過沈柔嘉的視線。
雖說早就知道她們會如此,沈柔嘉還是微微心顫。
那邊沈老爺似乎也覺得丟人,搖了搖頭拱手朝著上座說:“小女粗鄙不堪惹了笑話,伯爵莫怪。”
她再次抬頭,發現上座伯爵的嘴角也是揚起的,暗道不好,急忙垂下頭死盯著地毯等待判決。
餘光瞥見,那雙腿換了上下繼續疊著。
隻一個簡單的動作,壓迫感滿滿。
許久,才聽伯爵道:“要怪自然也怪沈大人,都是女兒,你身旁那位腳踩錦靴頭戴釵環,而這位姑娘腳下一雙緞子布鞋單薄不說還磨破了邊,通身隻有一支素簪裝飾,可想她是接受不到好教育的,我怎會怪她,隻會可憐她有父似無父,你起來吧。”
最後一句自然是說給沈柔嘉聽。
沈府上下沒有一人關心她是跪是站,這位伯爵倒是看出她的窘迫。
沈柔嘉低聲道謝站起身。
一旁沈老爺的臉色如她方才那般羞臊通紅,與女兒對上眼他立即撇過頭:“咳咳,自己找地方坐下吧。”
瞄到後麵有空處她小跑著坐下儘量將自己隱藏起來。
她自是不關心上座討論些什麼。
隻在心裡想著那小丫鬟有沒有把被褥好生送回去,早時買的炭有沒有接進來。
若是沒有炭今晚該怎麼過,要不就和姨娘蓋一床被子為她暖暖,姨娘多病怕冷...
“我母親與府中四姑娘母親當日指腹為婚定下娃娃親,今日來是為履行承諾,請四姑娘收拾行李跟我上京城吧。”
眾人......“啊!!!”
沈柔嘉:“我?”
臘月二十七,天上又撲簌簌飄起雪花。
沈柔嘉斜倚在炕幾上捧書習字,腿上蓋著件翡翠撒花縐銀披風。
官白窗欞紙麵透進隱隱雪光,撒在她那件桃紅撇花襖子上像是繡上朵朵白梅一般。
似是覺得熱她叮囑丫鬟少添些炭。
守在炕邊的丫鬟剛剛拿過炭籠蓋上,手邊就遞過一精巧緞麵銅爐。
丫鬟翠柳關切說道:“姑娘莫嫌熱,著了風寒伯爵爺怪罪下來奴婢們可擔待不起。”
目光停在女使手中冒著陣陣熱氣的暖爐,她想起這幾日遭遇。
那日堂上易瀟突然講出二人親事,驚的堂上眾人直呼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