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薑和梁因他們離開了。
臨走時她把自己電話號碼給了孟君祁, 給時候殷薑還有點心虛,因為她很少用手機, 所以基本想不起來給電話號碼這種事,後來和周清她們玩久了才知道, 朋友之間都是要相互給聯係方式。
“我走啦。”
她對孟君祁說, “在C市有空時候,可以打電話, 我們一起玩。”
孟君祁握著早已熟記於心聯係方式,神色平靜, 嗓音低不可聞, “好。”
殷薑彎了彎眼,她眼睛好看, 黑白分明,又是杏眼形狀, 笑起來時候,仿佛宇宙星辰都落進了深湖裡去,美麗得驚人。
就連樂思危他們也忍不住多瞧幾眼。
等到殷薑身影消失後, 樂思危看向孟君祁, “回魂了, 祁哥。”
他覺得很有意思,他原來以為, 祁哥如果喜歡上一個人, 會是區彆於一眾男性, 然而事實上, 祁哥喜歡上殷薑,就和普通人差不多。
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怯弱。
孟君祁把那張紙條折成了正正四方形,收在了衣服內側包裡。
許澤新喊祁哥吃烤肉啊,他低垂下眼眸,“你們吃吧。”
他坐了一會兒,摸出一根煙,去店裡吸煙區了。
吸煙區沒人,他坐在長椅上,握著煙沒動,時間慢慢流逝,外麵天色,不知不覺已經黑了下來,他側頭看去時候,窗外儘是燈火。
許澤新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祁哥。”
孟君祁沒有回他。
許澤新也不在意他回不回複,隻說自己,“我覺得,祁哥你可以勇敢一點。”
“說不定你勇敢一點說出來,殷校花剛好也喜歡你……”
“而且你看啊,你自身條件這麼優秀。”
“優秀?”這個詞,從孟君祁嘴裡吐出來,有種自嘲意味。
他轉頭,定定看著許澤新,“一個被養在外麵私生子,父親情人無數,有著精神病史,優秀?”
許澤新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況且他心知祁哥不需要彆人安慰,就算需要,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殷薑。
孟君祁笑了。
許澤新不會懂。
許澤新以為他對阿薑愛如同那些人一樣,隻要得到便就足夠,可是不能啊,他想將全世界最好東西都給她,而他不是全世界最好。
她說隻要努力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然而事實上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努力都隻是徒勞無功,也隻有這個傻姑娘,還把老師雞湯當做真理,拿來勉勵著他。
她給了他一個無望希望,而他明知沒有希望,也仍舊在努力。
他考試考得好,他積極配合心理醫生治療,他裝作一個普通人,和周圍人融合,可是還不夠,這個世界上比他優秀人太多了。
這樣他,又怎麼能夠對她說,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像風走了八千裡,不問歸期。
我喜歡你,像柳動蟬鳴日落潮汐,不能自已。
我喜歡你,像雲漂泊九萬裡,不曾歇息。
我喜歡你,像日落前灑下餘暉,不忍離去。
我喜歡你,像太陽升了落去,無論朝夕。
我喜歡你,像雪肆虐大地,茫茫無際。
我喜歡你,像白雲伴藍天遊離,一生所羈。
我喜歡你,像荒原野草,燃之不儘。
我喜歡你,像千年石橋,孤候伊歸。
我喜歡你,像逐日誇父,追趕不停。
我喜歡你,像紅軍奔波萬裡,不訴苦難。
我喜歡你,像一顆幼小種子,破土而出,靜默生長,消無聲息。
我喜歡你,像日光灑滿天地,溫柔愜意。
我喜歡你,像酒香飄了三千裡,不帶醉意。
我喜歡你,像故時黃花堆積,風吹不去。
我喜歡你。
但我不能對你說,我喜歡你。
他伸出雙手,捂住眼睛。
喜歡她人那麼多,而他縱使努力改變,那些人也依舊恐懼著他,厭惡著他,不敢接近他,能夠接受他,也隻有少部人,更彆說他們更多隻是因為阿薑。
他原是不在意,可在與她相遇之後,在意卻又晚了起來,他在意著,因為他害怕他人評價會影響她,讓她越來越討厭他,就像是周清,不斷說你彆靠近他你彆靠近他你彆靠近他……
如同魔咒。
我應該要遠離她。
他對自己說。
而他做不到,他貪婪用著不入流手段去奪取她關心她憐憫她幫助,她一句隻要努力就能得到想要讓他越來越卑鄙。
就像是夢裡他一樣。
夢裡他是醉生夢死“乞丐”,無意撞見從彆墅裡偷跑出來姑娘,她手從高牆裡伸出,撥動了盛放花樹,聽到聲音乞丐抬頭看去,看見了探出腦袋姑娘,姑娘受了驚嚇連忙縮回去,許久之後再探出腦袋,“你怎麼還在?”
他仰著頭看她,頭頂花瓣落下來,遮住他眼睛,他眨了眨眼睛,那片花瓣便落了下去。
“你在做什麼?”
“我想出去,”她看起來很沮喪,“我已經三個月沒出去了,我爸爸媽媽不讓我出去,學校也不讓我去,一直待在家裡跳舞練琴,我有點難受。”
“但你跳不下來,這個牆太高了,跳下來了話,你會受很嚴重傷。”
“所以我隻能站在這裡看看外麵了,但是外麵我都看不到人。”
“現在你看到我了。”
“你是第一個,今天有客人,爸爸媽媽和陳姨停婉姨她們去迎接了,你是我爸爸媽媽客人嗎?”
“我不是,你爸爸媽媽客人是我哥。”
他隻是隨同過來敷衍了事,後來覺得太無聊了,才出來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