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賽亞就沒有再動,他坐在病床邊緣,感覺下巴被宋老師溫熱的手指輕輕托了一下。
“抬起頭。”
他隻好抬起頭,目光無可避免地落在宋老師俯下來的臉上,她戴著無邊框的眼鏡,鏡片後是一雙蜜茶色的眼睛,睫毛很長,在背後透進來的眼光下篩出扇子一樣的陰影蓋住她的瞳孔,讓人看不清瞳孔裡藏著什麼,不由就看進去,無法移開眼睛……
涼涼的消毒棉簽擦過他的傷口,她離得很近,仿佛呼吸也拂過了他的傷口,像在輕輕地吹走他的痛感。
好溫柔。
背後的陽光照著他,他覺得好溫暖,不自覺地盯著她看。
她慢慢垂下了眼與他對視,帶著笑意問:“你在看什麼林賽亞?”
不知道為什麼,林賽亞臉頰驟然一熱,心虛一般躲開了她的視線,喉結也動了動:“沒有看什麼。”
“撒謊。”她用力一點,就弄痛了他的傷口:“你明明在看我的眼睛。”
林賽亞在痛感中臉更熱了,他……他居然撒謊了,還被揭穿,這簡直是一件不該發生的事,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要為這件小事撒謊?
“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這麼普通的眼睛?”她開玩笑一樣問他。
林賽亞忙說:“不,不是的……”
他臉頰被陽光曬得發紅,很認真地說:“您的眼睛很好看。”
宋斐然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他說這句話時是真誠地讚美,不帶任何私欲。
聖神真的沒有私欲嗎?還是沒有開竅而已?
她笑著把棉簽丟進了垃圾桶裡,離開他的腿間:“你的手不能亂動,我就住在教師宿舍樓,有事你可以來找我。”
林賽亞笑著謝謝她,又說:“沒關係的,我學了清潔術,一些基本的日常小事可以做到,謝謝您。”
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不隻是有禮貌,還很聖父。
宋斐然和他回去後,他還去替韋澤求情
,說韋澤不是故意的,希望班主任不要扣他的學分。
而韋澤根本不稀罕說:“原本就是你的錯,你不該抓住我的手腕。”
韋麗佳也幫哥哥說:“就是你這個馬奴害的,你少假好心了。”
宋斐然看見林賽亞受傷的眼神,非常好奇,這樣的糟糕的人聖神還要包容、拯救嗎?
最後一節課是宋斐然的課。
韋澤心煩意燥的看著窗外黑下來的天,用不了幾天,她的邪神氣息就會把那些煩人的家夥全吸引來了……
他今晚還要再試一試嗎?
可口腔裡的酸痛感,讓他下不定決心,或許他可以製造一個溫和的夢境試探一下她,比如……假裝尊她為邪神,試試看她知不知道什麼是邪神之卵……
教鞭敲在他的桌子上,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起頭看見宋斐然,她皺著眉提醒他注意力集中。
在放學鈴聲響起時,她在講台上說:“韋澤,跟我到辦公室一趟。”
韋澤莫名地脊背發緊,但他想了想還是起身跟著她出了教室,必須弄清楚,必須奪走邪神之卵殺了她。——
走廊外,天色黑透,一輪月隻差一點點就滿了。
快要到滿月夜了,一定要在滿月夜之前動手,不然那個叛徒蘇醒,就更麻煩了。
老師和學生湧出教學樓,人越來越少。
漆黑的辦公室裡,她開了燈,讓韋澤把門關上,頭也沒回地將外套丟在小沙發上。
就是現在。
韋澤關上門,在她回過頭的瞬間使用了控夢術。
燈光熄滅,辦公室陷入一片漆黑。
宋斐然昏睡過去之前果然又聞到了那股寒意裡的濃鬱香氣,他就是用香氣把人迷昏控夢的吧?
她意識到自己倒在了小沙發裡,但這一次韋澤沒有碰她。
她在迷迷糊糊中聽見韋澤聲音低啞的在叫她:“邪神大人是您嗎?”
學乖了。
宋斐然在濃鬱的香氣中頭暈腦脹的睜開眼,摸到自己的戒指找回一點實感,眼前是蛇身的韋澤,他正在皺著眉觀察她。
“邪神大人您聽到了嗎?”他問,帶著試探。
宋斐然沒有猶豫轉動了戒指,將血液推入身體,這一次是更多的聖神血液,全推進入的瞬
間她就感覺到體內噴湧而出的熱意。
韋澤臉色一變,立刻就要後撤,卻驚人的發現這一次的邪神之力遠超之前——無數的黑色觸手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在幾秒之內爬滿整間辦公室,連地麵也湧動著濕滑的觸手,結成牢籠一樣將他鎖在了這個空間內。
太糟糕了,明明邪神被聖神重創,封禁在邪神之卵裡,卻還有這麼大的能力……
韋澤真的太想得到邪神之力了,哪怕隻是進入她的身體掠奪一點點,也足以讓他的原身恢複最強狀態了……
可是,她在沙發裡坐起身看住他,蜜茶色的眼珠暗暗透出紅光,壓迫感壓得他呼吸都凝重。
“邪神大人真是您?”韋澤對她說:“您奪舍了這具人類的身體嗎?您已經破除了邪神之卵的封禁?”
她就那樣盯著他,勾起了唇角:“韋澤,你該做的是服從,不是試探。”
韋澤心頭一驚,地麵的觸手已經纏裹上他的身體和雙臂,帶著他無法抗衡的邪神之力猛地將他拽倒在她的腳邊。
“邪神大人,我之前並不知道這個人類身體裡是您。”他強定住心神辯解,無論如何先穩住她。
可她似乎不想聽,伸手抓住他的頭發強迫他抬頭看她,問他:“耳釘呢?”
韋澤愣了愣,沒想到她是問這個。
“我記得我吩咐過你,不許摘掉。”她語氣冰冷地說。
韋澤感覺到觸手湧動著在碰他的嘴唇,他喉嚨裡發緊,壓著對人類的所有輕蔑,強忍著不服說:“抱歉,邪神大人。”他一定要想儘辦法挖出邪神之卵,將這個人類碎屍萬段。
她譏笑了一聲,漫不經心說:“對於卑劣下
賤的奴仆,道歉沒用,懲罰才有用。”
她想乾什麼?
韋澤皺緊眉頭,看見她抬手摘下了她耳垂上的綠鬆石耳釘,她又想給他的耳朵穿孔嗎?
韋澤咬緊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