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這是淑女才穿的
許鹿鳴昨夜難得認真地查了一些專業資料,還用筆記本做了重點總結,今天總算對阿斯伯格有了點字麵上的理解,譬如這一人群的性格、行為、心理特征啊等等。
她倒是在學校上課,都沒對待賺錢打工這麼認真。
上午學國畫她就想了個辦法,把自己和鐘雁辭原本分作左右兩排的桌子,麵對麵並在了一起,這樣一來首先鐘雁辭隻要一抬眼,就能夠看到她“威赫”的眼神。二來,她弄了一張大大的草稿紙,對鐘雁辭說這張紙是自己的,但允許鐘雁辭先在她的稿紙上試筆,等試到筆畫力道都掌握了,再叫他在他自己麵前的紙上畫一筆。
如此完成一幅畫效率是慢了很多,但是鐘雁辭癲狂潑墨水、砸紙團的行為卻大大減少。
半天於是平平安安過去了,許鹿鳴不用中午一回家就用淘米水浸泡墨汁洗衣服。
捱到下午,許鹿鳴又有新主意。她在每個人包括另兩個譚家孩子的臉上,都點了幾滴奶油,叫做“玩給花貓洗臉的遊戲”。隻有每完成一個步驟,才可以擦掉一滴奶油、允許清潔一次桌麵衛生,如果中途放棄,“花貓”的臉上就必須再加上一點奶油。
鐘雁辭雖然極其難受,少年雋淨的臉上眉頭都擰成了川,克製焦慮的模樣讓人搞笑又可憐,但仍是堅持下來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眼看一日課程勝利在即,但沒想到在把材料放進烤箱的時候,鐘雁辭看到眼前那麼大、那麼黑洞洞的烤箱內部,嚇得大叫一聲,直接把手上一大缸調和好的蛋奶糊“啪”地砸了過去——最後的結局是電插頭因功率失衡炸掉了,發出“砰”一聲巨響,連帶邊上一個微波爐也短路,然後一整室內黑煙滾滾四溢。
……
傍晚四點多鐘,司機老陳開車進陳宅,按例停好車後下去解手。
這個點鐘,阿姨一般在料理台前為他兩個準備點心。
許鹿鳴和鐘雁辭兩個條長的立在樹枝下,灰頭土臉煙囪頭。許鹿鳴又狼狽又沮喪,看著鐘雁辭的眼睛就像母獅一樣充滿恨鐵不成鋼。鐘雁辭緊張得不停囁嚅,拒絕抬頭看人。
許鹿鳴側耳傾聽,是“鹿鳴明天不來。她生氣。”
許鹿鳴就又心軟了,嘟著腮子抱怨:“鐘雁辭是笨蛋。”
鐘雁辭聽罷很快回嘴:“不是笨蛋。雁辭不是笨蛋。許鹿鳴是鳥屎,炸掉。”並抬頭對視許鹿鳴。
雖然他吞吐依舊慢,原本終日渾渾的眼珠子卻似裝了堅定的執念。
仿佛被人說笨蛋,是個讓他絕不共融的事。
許鹿鳴想起譚美欣最開始的囑咐,如果觸到了他的點,他可能會失控打人。
許鹿鳴連忙愧責地吐吐舌,暗自叮嚀以後再也不這樣說了。然後漾開笑臉,安慰他道:“好,你不是。但是雁辭不用擔心,你今天已經表現得很好了,隻是因為陌生。明天要放盆子的時候,讓我和你一起放就可以!”
鐘雁辭這才乖覺地點點頭,應道:“好。聽話就是好朋友。”說著伸出大拇指,和許鹿鳴的拇指貼了貼。
這是譚美欣說的,從小用來獎勵他的一種方式,鐘雁辭隻要一高興一開心,就會伸出大拇指來,主動和人對一對。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
阿姨出來叫吃點心。
這天吃點心的時候,鐘雁辭便自覺地把菠蘿杯推到許鹿鳴麵前,自己吃黑森林的。以前都是眼角瞄到許鹿鳴準備吃什麼,他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在上麵占上一角,仿佛一定要吃掉她想吃的一樣。
*
陸陳因為那天晚上親嘴的事情後,已經兩天沒和許鹿鳴聯係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沒吻上而不好意思,還是彆的啥,兩天都躲著許鹿鳴。陸陳看著也不像是個靦腆局促的人啊。許鹿鳴有點惆悵,其實心裡有點想他,畢竟是男朋友,就也故意憋著不理他。
本來以為自己忘記了周五和那個叫“衍”的男生的約定,結果到了周五一早醒來,又還是記得。
周五中午回到家,許鹿鳴就開始換衣服。她有很多自己改製的七七八八的衣服,這兩天雁辭規矩本分,原本可以不用再一天換兩套的,但許鹿鳴不曉得為什麼,就覺得還是要換。
對著鏡子比量著T恤、半身裙和短褲、牛仔九分褲……許鹿鳴發現自己沒有一件正統的著裝。主要是因為她平時特不耐煩穿成套的衣服,當一個成套的衣服穿進身體,許鹿鳴會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一層不透氣的塑料包裹住,哪哪哪兒都不舒服。
所以她的衣服都是拆分著來搭配的,甚至一件規矩點的連衣裙也沒有。
她搭配譚阿姨送給她的粉色新包包,脫了換、換了脫,還是覺得不滿意。想起那個“衍”的講究,那個英俊高挑的男生,是細致到隨便手上一個腕表、一個護手環都極為精致名貴的。雖然男生叫她穿件T恤,但好歹是份工作,人家給的是“巨額”薪水,自己這邊總要稍微敬業一點。
許鹿鳴這麼想著,眼睛就不自覺地掃向季蕭蕭的櫃格裡。
司馬家擁擠,她們這間小次臥隻有一個立式的衣櫃,衣櫃有三個長條的格子,三個姐妹一人一個櫃格,上方吊衣服,下麵放疊置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