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鳴點頭。
她今天也不曉得塗了什麼指甲油,塗得繁花綺麗,沒有章法,卻又異樣好看。配著白皙的手指,隻撩人心弦悸動。
普高的學生是不允許塗指甲油的,這陌生又放蕩的味道。
鐘洲衍就納了悶,一個平凡無奇的種類,是怎麼透出的這股子女人味。
但想到她要跟鐘雁辭出去,鐘洲衍就覺得不舒適,驀地扯住她一條小辮:“這就打算走了?賬還沒算清楚。”
許鹿鳴被拽得疼,不禁攀上他硬朗的手臂:“不是,30課時是你自己要充的,還哪裡有賬了?”
她每次一跟自己反駁,鐘洲衍就想蹂虐她。
少年俯肩,咬唇要挾:“沒有嗎?你擅自闖入我房間怎麼算?”見許鹿鳴迷茫,便把手機相冊打開。
隻見屏幕上一張是顏料盤裡印下的手紋,一張是許鹿鳴支著胳膊在凳子上瞌睡的gif圖。也不曉得他用哪種軟件把畫麵加速,動圖裡許鹿鳴腦袋歪下去又托起來,跟小雞啄米似的。
許鹿鳴在他跟前的氣與羞,頓時又浮上心頭。她並沒料到套房還有裝監控,所以他一直都曉得鐘雁辭有進去過吧?真是夠城府。
墊著腳尖要搶來刪掉:“是雁辭帶我進去的,我不是故意!”
鐘洲衍不給,語調斂著輕諷:“不知道私闖彆人的領地有多討厭嗎?是要付出代價的。”
“什麼代價?”許鹿鳴著急。
“咳。”三樓拐彎處,傳來女人的一聲輕咳。
譚美欣瞅著眼前一幕,一貫生冷寡情的大兒子,握著手機,男兒眼眸青春生動,而女生墊著腳尖,幾縷挑染的發絲一跳一跳,還塗著鮮色的指甲油。
這一幕讓人沒有想到。
盛宴華筵上也可以接納小白菜,但跟珍饈美饌相比,小白菜永遠就隻是小白菜,再特彆、再適口,也逾越不了高貴尊養的種姓存在。這是個不容許被破壞的純粹根源。
是譚家三小姐譚美欣所由衷嫉惡。
“鹿鳴,你不是陪雁辭去玩嗎?兩個站在這裡做什麼?”譚美欣臉上溢開笑容。
原本以為她出去了的,沒想到還在樓上,鐘洲衍動作一釋,兩個人站開距離。
許鹿鳴很快收斂,赧然解釋道:“劉姨讓我上來拿頂帽子,我分不清是哪邊,洲衍幫指了下。”
洲衍……這都叫得很熟悉了。
譚美欣繼續慈愛的笑容:“哦,那現在拿到了,你先下去吧,路上記得買瓶水。”
“好的,謝謝譚阿姨和衍少爺。”許鹿鳴連忙下樓。
周圍環境頓時空曠下來,鐘洲衍往杯裡接水。
譚美欣低聲嚴厲:“這隻是路過的,不要把你那些習慣帶回到家裡。”
意思許鹿鳴隻是過眼雲煙的路人,鐘洲衍在外麵學校風流可以,家裡的不行。
眼前浮過夜色下少女的建議,鐘洲衍蹙了下眉宇,忽然冷漠打斷:“鐘太有空嗎?不如我們做個談判。”
他們母子間對話甚少有稱謂,大多數時候鐘洲衍就短短的叫一句“媽”。而“鐘太”這樣的稱呼,是第一次。這個曾經讓譚美欣嬌縱而又沉迷的稱呼,現在卻刻意忽視著被人叫起。
譚美欣挑起下巴:“談判,你想跟我談什麼?”
少年語調持重:“當然是你最想要的,鐘家最高權位的一切,換我生活的互不乾涉。你想要的,難道不是隻能同我談?”
話裡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譚美欣能靠的除了他還有誰?而他可以成就她的欲望,也可以自甘墮落,無視和揮霍。
果然是流淌著鐘家陰沉算計的血脈繼承,翅膀且沒硬,便想學飛。
譚美欣頓了頓,幾分鐘後,自走去對麵的沙發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