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霜走了之後,宋嫂情緒一直很低落,她去房間裡待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客廳裡等著她的穆曉曉。
穆曉曉站了起來,她目光掃過宋嫂的眼睛,微微一笑:“我餓了。”
不提剛才,不問怎麼了,可就這一句話,暖了宋嫂的心,她點了點頭:“我這就去給你做。”
……
人走得很快。
穆曉曉看著抿了抿唇,她抬頭往秦怡的房間望去,隻看見屋內依舊是拉了窗簾,一片的漆黑,隻能隱隱約約的看清一個背影。
寂寥,又倔強。
晚上吃飯的時候。
秦怡依舊是沒有出來,是宋嫂送上去的。
穆曉曉喝粥的時候,察覺出宋嫂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勁兒,她的臉色有些泛白,額頭隱隱的有汗,“宋嫂,你不舒服麼?”
宋嫂偏了偏頭,“沒有,沒事兒。”
“還沒事兒呢?”穆曉曉看著她的眼睛:“聲音都不對勁兒了,家裡有溫度計麼?我感覺你好像發燒了。”
她說著,抬起手摸了摸宋嫂的額頭,宋嫂的眼神虛弱:“就是有點累了……”
她不能給小姐找麻煩。
她今天心情已經很不好了。
穆曉曉看著宋嫂的眼睛,輕輕的說:“彆擔心,宋嫂,隻是小感冒發燒,不要太緊張,嗯?”
一句話,說的宋嫂眼窩子有點酸,她一直在自責在懊惱,痛恨自己不能保護秦怡。
從外人看來,她們住在這裡服侍大小姐,她吃喝不愁,要什麼都有傭人伺候,是該讓人羨慕的生活。
可誰又知道小姐的不容易?知道她經曆了什麼?
宋嫂心疼她,但是力量太微弱,她幫不了秦怡,卻也不能讓她被人欺負著。
她才是老夫人的孩子,才是秦家的千金大小姐。
******
穆曉曉扶著宋嫂在床上躺好,又給她吃了藥,頭上貼了退燒貼:“看看一會兒燒能不能退下去,如果退不下去,明天得去看醫生。”
宋嫂搖了搖頭,她掀開被子,還想要去看看秦怡。
穆曉曉拍了拍她的手,柔和的說:“你彆著急,越著急越容易上火,你要好好休息這樣才能好起來,秦小姐才不會放心。”
宋嫂像是被戳中了心把胳膊和手都縮了進去,她不能生病,秦怡現在生活諸多不便,雖然家裡有傭人,但是親近的事兒都需要經宋嫂的手。
可今晚怎麼辦?宋嫂舔了舔乾澀的唇,求助的看著穆曉曉。
穆曉曉:……
自然是能夠讀懂宋嫂眼裡的渴望,穆曉曉掙紮了一下,壓下心底不知名的畏懼:“那……我去看看,她平時都需要什麼?”
秦怡那層房間,很多用具都為了她找人專門改低過,方便她輪椅操作,可到底是不方便,許許多多的事情需要宋嫂幫忙。
宋嫂雖然氣力不足,但還是強撐著精神說:“大小姐好潔,她脫下來的衣服都需要收出來交給小翠專門清洗,房間裡的地也需要一天清潔三次,最近空氣乾,她不能上火,把加濕器要打開,她喜歡檀香的味道,在左手的壁櫥上有專供的香薰,點開後味道會有一些大,窗戶要開一點,她桌上的護膚品什麼的千萬不要動,她不喜歡人動,還有洗澡,浴室經過改裝,她可以自己進去,但是人要在外麵守著,以防有什麼突發情況,還有……”
宋嫂說起來這些來一點都不像是生病的樣子,絮絮叨叨的很詳細,穆曉曉聽得認真,一直側著臉豎著耳朵。
說到差不多了,宋嫂頓了一下,遲疑的看著她的眼睛:“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穆曉曉搖了搖頭,她給宋嫂掖了掖被子,把大燈關了,隻開了床頭燈,“我先過去試試,你先休息會,難受就發信息告訴我。”
宋嫂有點不放心,她一個胳膊撐起身子:“真的可以嗎?”
這話問的穆曉曉心裡打轉,她正想要說可能不大行的時候,就看見宋嫂突然躺在了床上,用被褥裹住她自己,轉了個身,嘟囔著:“哎,好難受。”
穆曉曉:……
她真的發現宋嫂有心理師的天賦,厲害極了,她這話還沒說呢。
有些忐忑的,穆曉曉先去洗手間,把自己的手洗乾淨,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這才往三樓走。
這是她來了快一個星期,第一次來這裡。
才剛到樓上,就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道,還有陣陣低沉的琴聲。
穆曉曉對於音樂雖然不大懂,但也能聽到琴聲裡淡淡的哀愁與悲傷,像是淺淺的波浪,一波波湧來,隱忍低沉。
她站在樓梯口停頓了一會兒,給自己鼓了鼓氣,走到了秦怡門口,抬起手敲了敲門。
門聲響,琴聲止。
幾乎在一瞬。
饒是穆曉曉心理素質強大,此時心也懸了起來,屏住呼吸。
她還真有點害怕自己會像是秦霜那樣從秦怡那得到一個“滾”字。
夜格外的寂靜,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穆曉曉的心翻來又覆去像是坐了過山車一般上上下下幾個來回之後,隨著輪椅“咕嚕嚕”的聲音,門被打開了。
隨著屋內黯淡的光,帶出了陣陣檀木香,不濃烈,卻絲絲扣扣的鑽入人心。
穆曉曉緊張極了,手心都在出汗,她看著輪椅上的秦怡,一時間,喪失了語言能力。
月色彌漫,白練一樣灑在秦怡的身上,好似為她披了一件冰涼的紗衣。
秦怡就那麼看著穆曉曉,雖然她發不出聲音來,可氣場卻直逼而來。
她往樓下看了看,似在找尋什麼。
片刻之後,秦怡抬起了頭,一雙眼眸安靜的盯著穆曉曉。
這是穆曉曉最近一次距離去看秦怡。
她真的是美到驚人。
漆黑的長發搭在肩頭,秦怡的皮膚白如陶瓷,紅唇依舊淩厲,隻是眼下帶著淡淡的倦容,卻絲毫不減那份犀利。
她一眨不眨的盯著穆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