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挖出來看看，看看你的良心會不會痛。
大小姐就是用這樣雲淡風輕閒庭信步的姿態，說出了鮮血淋淋的殺氣。
穆曉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突然覺得有點疼。
大小姐淡淡的瞥著她：“我已經很久沒有坐過火車了。”
穆曉曉：……
話都給她引誘到這兒了。
穆曉曉撓了撓頭：“可是你這樣……你這樣怎麼坐火車？而且我們的硬臥都買好了。”
大小姐立即轉身,用後腦勺對著她：“自作多情。”
她稀罕和她一起？
她轉身就離開了。
誰也沒有想到,去貴州的前一天,倆人還鬨了個不愉快。
穆曉曉知道大小姐的性格,她不想要讓她遷就自己,她這樣就算是提前打了招呼,早點過去也是去軟臥那邊，可是……去坐飛機不好嗎？簡單又省事,大小姐的身體現在雖然好多了，但是還是需要多加保養的,更何況她剛生完病。
晚上的時候，劉萬年又帶著妹妹過來了,他去三層彙報了一下工作,下來的時候，他一腦門的汗，“曉曉，你又和大小姐吵架了？”
穆曉曉：……
什麼叫“又”，弄的跟她經常惹大小姐生氣一樣。
劉萬年歎了口氣,他指了指妹妹：“我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安排好了,明天我妹推著大小姐早一點過去。”
說完，他把兜裡提前取好的四張軟臥票遞給了劉芳。
穆曉曉看著那票遲疑了一下,大小姐這是把軟臥那截車廂給包了。
劉萬年看著穆曉曉：“曉曉,你彆說大小姐亂花錢了,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整車包了都可以。”
穆曉曉：……
她還什麼都沒有說。
劉萬年這會眼看著大小姐要走了，非常的不放心，“她該是還生氣呢，對你隻字不提，你就真的忍心讓她自己去坐車麼？”
自然是不忍心的。
其實跟大小姐說完，穆曉曉就後悔了，她在一樓磨蹭了一會兒，慢慢的往三樓走。
大小姐沉默的坐在夜色之中，她沒有開燈，房間裡一片漆黑。
她有點委屈。
具體在委屈什麼，她也不知道。
這種脆弱的情緒讓她很心煩，大小姐是不允許自己這樣的，可越是煩躁的想要趕走，又更加的無法趕走。
感情這東西，她們還沒有正式在一起，大小姐就已經被傷了好幾次了。
穆曉曉敲了敲門，房間裡的人沒搭理她，她小聲說：“我要進去了哦。”
依舊是一點聲音沒有。
她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一眼看見大小姐望著窗外的月光愣神。
月色透過窗戶落在她的身上，大小姐知道是穆曉曉進來了，她偏了偏頭，不吭聲。
輕輕的歎了口氣，穆曉曉走了過去，她蹲在大小姐身旁，仰頭看著她：“生氣了？”
大小姐不回應。
穆曉曉抓了她一個胳膊晃著：“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怕你遠途奔波。”
大小姐盯著她看，眼裡是淡淡的霧氣，穆曉曉看的心疼，“你說車站那麼多人，萬一你被拍到了怎麼辦？”
“那又如何？”
大小姐清冷的開口了，她的聲音恢複的越來越好了，有了那種不怒自威的底氣。
她不怕被拍到。
如果真的在意被拍，當時劉萬年拿著雜誌來找她，以秦怡的性格早就殺一儆百了。
她的手腕一向是淩厲的，可她沒有，為什麼？
大小姐已經想的很遠很遠了，以後，她們總要在一起的，她不會讓穆曉曉委委屈屈的跟著她，她要她做自己光明正大的愛人。
她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本事和底氣。
她都不怕了，為什麼曉曉還畏手畏腳的？
她就真的怕與自己在一起被拍到麼？
穆曉曉可完全不知道麵臨天蠍座的信任危機有多可怕，這個時候，大小姐心情不好，是需要哄的，是需要實話實說的：“你說說你大小姐，跟我在一起之後，你改變了自己多少。”
這話是一直藏在曉曉心底的，她的聲音都卷著愧疚：“你以前吃飯都是必須大廚親自做的，咖啡也是必須手磨的不喝，彈鋼琴就隻彈為你量身定製的……”
大小姐一句話給她噎死：“我願意。”
穆曉曉：……
秦怡一雙犀利的眼睛盯著她看，“我如果不願意，沒有人能強迫我。”
這一切的改變，她都是心甘情願。
她說過，她可以等曉曉。
如果她的勇氣缺了一點，她就等她補足那一分勇氣。
如果她的自卑多一點，她就俯身而下去融入她。
自始至終，她就隻是想要一個她。
穆曉曉沉默了一會兒，按照□□慣，她一屁股坐在了旁邊，將頭枕在了大小姐的腿上，“我欠你太多了。”
從小的生活環境，讓穆曉曉養成了知恩圖報的性子。
媽媽和奶奶對她的養育之恩，她沒齒難忘，想要用自己一輩子來報答。
妹妹給她的人間溫情，曉曉也是傾儘所有的來報答她。
唯有大小姐。
她什麼都不缺。
曉曉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她。
大小姐的手終究是輕輕的抬起，放在了曉曉的頭上摸了摸，她沒有說話，心裡那口氣卻緩緩的吐了出去。
算了。
從了她吧。
不就是一天的時間麼？為什麼要跟孩子置氣？
其實大小姐沒有告訴穆曉曉，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遠門了，從她生病開始，她就被束縛在禁區之中。
當曉曉說要帶她去貴州的時候，她不知道多開心，就連她說的你如果不好好恢複口語我就不帶你去，你如果不吃藥我就不帶你去，這樣的小話小細節，大小姐都記在了心裡。
所以，她努力恢複自己的口語。
那麼苦的藥，她皺著眉也吃了下去。
大小姐想要和她從頭到尾看一路的風景，很想要很想要……
愛情是什麼東西？
大小姐以前不知道，現在卻逐漸感受到了一些，真的是讓人身不由己，沒有辦法脫離。
第二天一早。
穆曉曉去學校那邊報道了，帶隊的王導在那反複的數票，她這次一共帶三個學生，兩女一男，中途選人的環節就是多生變化，本來是沒張巧什麼戲的，可其中一個女生突然要出國深造，一去估計就是個碩博連讀之後才回過，那樣對她來說下鄉支教的經驗就用不上了。
現在的孩子，就是取舍的這麼理智。
王導不怪她，隻是一心希望能把這次支教之行走好。
隻是……他今早一來，看隊伍的狀態就犯難了。
張巧穿了一個小熱褲，小吊帶，手裡拎著花花綠綠兩個大箱子，身上還背著一個，嘴裡嚼著口香糖，穆曉曉呢？乾脆就拉了一個行李箱，白襯衫，牛仔褲，一副去度假的悠閒模樣。
唯一的男同誌是一個身材挺高的靦腆小夥，他站在導師後麵，就準備為兩個妹妹拿行李。
王導先是批判了一下張巧：“你去那當老師，還是穿的莊重一點好。”
張巧吹著泡泡糖，“我知道我知道，行李箱裡有襯衫黑西褲，你不是說讓我統一著裝嗎？”她看了穆曉曉一眼，感覺這人從早上就跟憋了事兒似的。
穆曉曉小聲說：“我有一個朋友也在這趟火車上，我們好久沒見了，我這次得去看看她。”
張巧警覺的看著她，什麼親屬？
王導點了點頭，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般：“我知道，是秦總吧。”
穆曉曉：…！！！
王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有什麼隱瞞的啊？聽說勝藍就是她背後出資的，你也是曉曉，有這樣的關係，怎麼不跟老師提前說，害的學校還納悶為什麼突然有資助咱們這次出行的愛心企業。”
穆曉曉：……
她倒是想提前說，大小姐也沒有告訴她啊。
王導：“你們三個都給我機靈點，這次人家企業老總全程陪同，說得好聽是陪同，也許是考察，三個月之後支教完畢，你們也許會被勝藍直接拋橄欖枝招過去。”
穆曉曉：……
“啪”的一聲，張巧嘴裡的泡泡糖爆了，差點糊她臉上，她看著穆曉曉，似不敢相信一樣：“秦姐姐？”
穆曉曉不看她，她心跳的厲害，把手裡的行李扔給了張巧，自己長腿一邁，就往軟座車廂那邊走。
大小姐，大小姐……
穆曉曉又是心疼又是感動的，她按照劉萬年發給她的軟臥票號往過找。
車廂裡。
劉芳已經把床單鋪好，把各處噴了酒精消毒，大小姐的輪椅折疊放在了床鋪底下，她皺了皺眉。
劉芳立即說：“等下了車廂，我會用酒精再擦一遍，大小姐放心。”
秦怡不吭聲，淡淡的坐在床鋪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一點表情都沒有。
因為車廂門是拉上的，所以就狹小的空間裡隻有兩個人，劉芳有點尷尬又有點緊張，一時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大小姐不說話的時候，氣場絕對能讓同屋的人想要去死。
她心不在這兒。
一直到手機震了一下，大小姐低頭一看，是曉曉發來的。
——等我一下啊，我買點吃的，馬上到！
大小姐看到那信息的時候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她收回看著窗外的眸子，把手機放到一邊，假裝沒看見信息，她抬頭囑咐劉芳：“把門反鎖上。”
劉芳：……
啊？？？
不知道大小姐為什麼這麼安排，但是劉芳還是照做了。
她把門反鎖上了。
她個子這麼高，站在車廂裡會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她貼著邊坐在了大小姐對麵的床鋪上。
大小姐不知道琢磨了什麼，她看著劉芳，吩咐：“你睡在對麵，兩個上鋪都有人。”
劉芳：“……是。”
雖然是睜眼說瞎話，但是大小姐發言了，她不得不點頭接受命令。
隨著哐哐哐的火車聲音，很快的，門被敲響了，門外，穆曉曉興奮的喊著：“開門啊，開門啊，大小姐。”
劉芳肉眼可見的，大小姐的唇角上揚弧度非常大，卻又硬生生的將臉冷凝了下去。
穆曉曉手裡拎著一大袋子零食，還在拍門：“快打開吧，彆讓劉芳給我鎖外麵，是我不好，我承認，開門呀。”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