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真的是鬨了小半宿,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即使是出去,也會拿捏著自己的酒量, 點到即止。
可自從有了大小姐之後,她的心裡的禁區就像是被突破了一樣, 總是會有一種天塌下來大小姐也會接著她的放肆欲感, 整個人都沒那麼繃緊了。
大小姐哄著她跟鏡子劃拳劃到後半夜, 這才把心裡的興奮勁兒都給發泄完, 眼看著眼皮都黏上了, 秦怡將她抱在懷裡, 輕輕的吻了吻額頭:“睡吧。”
穆曉曉抬眼看了看秦怡, 喃喃的叫了一聲:“大小姐,我贏了嗎?”
大小姐點了點頭, 哄著:“贏了,你是拳王。”
穆曉曉笑了,她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像是小狗一樣立即睡了過去。
大小姐沒有睡,她已經習慣了極少的睡眠了, 先是去洗手間接了一盆水出來,怕水太冷,她又兌了一些熱水,將毛巾浸濕, 輕輕的擦著曉曉的臉。
曉曉的五官真的是很好看的那種,眼睛睜著的時候大而有神,閉著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可愛,被水打濕,濕漉漉的讓大小姐忍不住摸了摸, 她一點點的擦著她的臉頰,脖頸,胸口……
大小姐的手有些抖,臉也有些紅,明明才品嘗過的滋味,可還是會悸動。
把曉曉的身體都擦好了,大小姐把她身上鬨騰的半濕的睡衣脫了下來,給她換了一條自己棉質的睡衣。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曉曉就喜歡穿她的衣服了,這個小氣鬼,錢都給彆人花了,一天天的上她這兒來翻牆倒櫃。
真的是不一樣。
同樣的裙子,穿在大小姐身上就是優雅的代表,可穿到曉曉身上,那妖嬈的腰,挺巧的臀,就好像是個喝醉了酒勾引人的狐狸精。
大小姐漆黑的眸溫柔的盯著曉曉看了一會兒,將被子給她掖好,將盆和毛巾又放了回去。
這天上地下,也就隻有曉曉一個人能享受大小姐的伺候。
她從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的,也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甘心為一個人付出所有。
明月當頭,正是大小姐練習的時候。
鐘表“滴答”、“滴答”的響著,大小姐的手撐在輪椅的兩側,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一次又一次的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下。
那是一種比任何健身方法都要痛苦的消耗,汗水順著秦怡的脖頸往下滑,她咬著唇一次次的堅持。
腿上的力氣不足的時候,身體就會顯得格外的重。
最開始,大小姐隻能堅持幾秒鐘,現在是十幾分鐘,她咬牙,想要突破三十分鐘的大關,可談何容易。
衣服被再一次打濕,大小姐實在堅持不住了就看一看旁邊睡得小豬一樣的曉曉。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給人內心的力量。
曉曉前一個小時睡得很好,抱著大小姐的被褥,身邊都是她的香味讓她安心。
好幾次,她習慣性的伸手去拉被褥想要從頭到腳的裹住自己,卻被大小姐輕輕的按住了手,她小心翼翼的往下扯了扯被子,將曉曉的頭露出來。
這樣熱的天,全身裹著會熱壞的。
到了後半夜,穆曉曉做夢了。
夢裡,霧蒙蒙的一片,她變得小小的,回到了曾經和蘭兒一起玩耍的那個樓頂。
天,還是那麼藍,兩個人手裡依舊牽著那個風箏。
蘭兒依舊是看著她溫柔的笑,將手裡發光的魔方遞給了她,“曉曉,給你。”
穆曉曉看著她,她的心悶悶的疼,使勁抓著蘭兒的手:“我不要禮物,彆走好不好?”
她好像什麼都知道,又說不清,內心又是著急又是害怕的。
蘭兒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曉曉,你擁有了幸福,不要再管我了。”
還是同樣縱身一躍。
無論她怎麼用力的去抓,都抓不到,曉曉驚呼一聲,一下子從炕上坐了起來,她滿身的汗,身子不停的顫抖,蘭兒,蘭兒……
這樣的夢魘,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次。
小的時候最頻繁,幾乎是每天都會有。
後來大一點了,逐漸好了一點,可當那個十惡不赦的刀子手被放出來的時候,曉曉又開始頻繁的夢魘,蘇秋雲為此還想著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可曉曉卻蒼然一笑:“媽,看什麼心理醫生,你女兒我就是啊。”
醫者不能自醫。
曉曉知道自己的心病難治。
當時,大家都害怕她有心結,甚至蘭兒走了之後,一度媽媽和奶奶和她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大家都知道她受到了驚嚇,直擊那血淋淋的畫麵,一定是受不了的。
可沒有人敢去碰她心底的傷,她自己都不敢,就放任著淋漓的傷口流血,一天天的流,無論多痛,總有一天它會自然凝固結巴的。
有了大小姐之後,她已經好多了,這一次距離上一次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她習慣性的去扯被子,將自己從頭到尾裹了起來,兩手緊緊的抱著自己。
以前,每一次夢魘,曉曉都會這樣驚醒。
媽媽和奶奶照顧的孩子太多了,分身乏術,而在孤兒院裡,她也是大家仰仗的姐姐,她不能講脆弱暴露在她們麵前。
渾身上下裹著被子,曉曉的身子依舊瑟瑟顫抖,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她很害怕,很痛苦,夢裡的慘痛還在腦海裡劃過,一直到她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一直到隔著被子,她被輕輕的親吻,“好了,曉曉,是夢,隻是做夢……”
大小姐……
那溫柔的話語,讓曉曉逐漸從夢中脫離,裹在身上的被子被秦怡一點點扯了下來,印入曉曉瞳孔的就是大小姐心疼的樣子。
秦怡抱著曉曉,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我在,我在……”
她一點點的撫著曉曉的背,曉曉的身子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全都被汗打濕了,還不受控製的輕輕的顫抖著。
大小姐心疼死了,她不能做什麼,隻能用溫暖去包圍她。
漸漸地,在她的懷裡,曉曉逐漸恢複了平靜,剛開始,她的手還死死的扯著被子,到後來,她靠在了秦怡的懷裡。
大小姐摟著她,一直陪著她,輕輕的哼著曲子。
這懷抱讓她安心。
這聲音讓她踏實。
大小姐就這麼抱了曉曉許久,穆曉曉看著她,還帶著些許的鼻音問:“怎麼還沒有睡?”
大小姐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總是沒了剛才的驚恐。
她心裡難過。
這樣的曉曉,她第一次見。
可是在曉曉的人生中,這怕是日常了吧。
在沒有她的那些歲月,她是不是就一個人這麼默默的忍受著,痛苦恐懼到了極點,也隻能將自己死死的裹在被褥裡,一個人獨自隱忍承受著。
大小姐想,如果她早一點出現,早一點遇到曉曉該有多好。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曉曉有點自責,趴在大小姐的胸口,臉色慘白,長發濕漉漉的脆弱,胸口還陣陣起伏著。
大小姐摸著她的頭發:“沒有,不要多想。”
能不多想麼?
曉曉在彆的地方,或許還可以大大咧咧,可心結所在之處,就是她的傷痛之出。
晚上睡覺的時候,曉曉依舊是彆扭,大小姐想要抱著她,她卻怕自己再做噩夢,笑著說熱,不肯讓,可都睡著了,她一隻手還扯著大小姐的衣襟,身子蝦米似的縮成一團。
這樣秦怡心裡又氣又急又憐又疼,卻一時半會拿不出辦法來。
她幾乎一宿沒有睡,時間全用來翻看曉曉的心理治療書了。
第二天,曉曉上課的時候都沒有什麼精神,腦海裡出現的反複都是蘭兒縱身一躍的那一句。
——你擁有了幸福,不要再管我了。
這不是蘭兒的話,身為心理師的曉曉清楚的知道,這是她的心魔作祟。
大小姐今天彈得曲子也格外的低沉,音樂是會說話的,即使是歡快的適合孩子們唱的《小白船》,可歡快樂曲中依舊參雜著她內心的擔憂。
曉曉有一個毛病。
她習慣把所有的東西都藏在心底,尤其是對自己最近的人,絕對不會說。
大小姐是她心中的寶貝,她早就覺得內疚虧欠了,如今,遇到事兒了更是不想要她擔心。
大小姐上午就一節課,她下午回家要處理很多事情,不放心曉曉,她去找了一趟張老師。
張巧正蹲在地上玩孩子們留下的沙包,她最近上課上的嗓子幾乎都說不出話來了,可還是那麼樂天,看見大小姐來找她,她很開心:“秦姐姐,有事兒嗎?”
秦怡坐在輪椅上,看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
她不善於表達,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在猶豫,張巧笑了,她的手往裡麵指了指曉曉教室的方向:“怎麼了,穆老師又犯渾了?”
除了曉曉,沒有誰能讓秦怡露出這樣的表情。
大小姐點了點頭,“你多照顧她。”
曉曉不讓她靠近,她又不放心,隻能去拜托彆人。
張巧明白大小姐的想法,安撫著:“秦姐姐,你彆壓力太大,這心裡的結不是一時一刻係上的,想要解開也不能立馬就完成,慢慢來吧。”
這個道理,秦怡懂,她隻是不想要曉曉胡思亂想。
大小姐的腿能站起來了,有很多事兒需要她去解決,近期她就要飛回北京去開一個重要的會議。
她不放心曉曉,總希望回去之前看她活蹦亂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