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沙漠（1）
撒旦遊戲第二輪今日開播。
不到六點,天才剛亮，直播頻道就擠滿了人。
右側屏幕不斷提示湧進來的人數，十萬,百萬,千萬，直至億。距離開播還有三個小時,但人數還在迅速飆升。
【彈幕】終於開播了！！！
【彈幕】最近太無聊了
【彈幕】給拳王打call
【彈幕】巫師全球後援會前來報道！
【彈幕】為了顏值cp來的
【彈幕】刺客真的好可愛啊，可惜見不得光
【彈幕】木蘭是我的木蘭是我的木蘭是我的！！！
直播停了一周,各路人馬各顯神通,早就把參賽者的資料翻了個底朝天。
除了現住地址被官方強製屏蔽，就連他們的十八代祖宗都給扒了出來。
各種論壇最近的置頂帖子都是七人的資料貼合集。
點擊率和熱評是任何一家營銷公司比不了的。
自帶公關效應,就連不看直播不關心遊戲的人都能感覺得出來日常生活被它的信息所滲透,強製被科普。
但,在無數深扒的數據下,有一個人的資料彙合樓層卻始終是空白的。
上麵隻有三個字——
待更新。
【彈幕】戰士真的是透明人啊,就沒有大神能摸到她一點信息？
【彈幕】我把全球一百個最熱的討論渠道都看了,沒有！
【彈幕】太神奇了
【彈幕】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這遊戲有撒旦為什麼不能有天使？所以戰士是天使！
【彈幕】那我要把給戰士的票撤回來，我希望撒旦贏
【彈幕】對啊，不然的話以後我們去哪看直播？
【彈幕】對
【彈幕】對
白靈起床的時候，聞聲已經起來了，在陽台前看了半個小時手機。
聽見開門聲，她將目光從飛速閃過的彈幕上抽離出來,“起來了？”
白靈說,“怎麼起這麼早？八點鐘那邊才有人來接你吧？”
聞聲伸了個懶腰,“睡醒了。”
是睡不著還是睡醒了？
白靈沒問。
她摸到桌前倒了杯水,“你不是第二個出發的嗎？怎麼他們今天就來接你了？”
“不單單是我,七個人都是今天走。不過當天出發的隻有巫師，剩下的人都要被單獨隔離，不允許接觸網絡，通訊。”
“防止泄題？”
“嗯。”
白靈笑笑，“那最後三個出發的人得多悶。”
聞聲也笑了笑，“幸好我第二天就走。”
雖然她不沉迷電子產品，但無疑不能失去它太久。
偶爾看看八卦還挺好玩。
她說，“桌上有三明治。”
白靈問，“你做的？”
聽出了她話裡的遲疑，聞聲忍不住說，“我做的你就不敢吃了？”她的廚藝有這麼令人發指？
白靈笑了起來，沒有說話。
這笑感染了聞聲，也繃不住了，一笑，“買的，吃吧。”
“嗯。我先去洗臉。”
白靈進了浴室，聞聲又重新倒回長椅上，看看時間，七點十五分。
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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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層高的公寓中，林之下剛起床。
他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大束大束的陽光灑入，落在了赤丨裸的上身。
與穿上衣服時不同的是，看起來並不瘦。
甚至還很結實。
展示著年輕男人特有的健康身軀。
窗外是一幢幢高樓大廈，在他的眼裡模糊得就像是海市蜃樓。
看不清。
但這不影響他欣賞初晨的景色，還有享受落在身上的淡淡暖陽。
他回到床邊戴上眼鏡，手機不斷閃爍著信息小點，打開一看，首頁的app幾乎都有幾十條未讀信息。
“師弟加油！等你凱旋。”
“祝前輩順利通關，遊戲無敵！”
“好好照顧自己，姑媽做的小點心記得拿給木蘭，女孩子會喜歡的。”
“師哥加油。”
“遊戲事小，安全事大。此行小心，家事勿念。”
“加油。”
“加油。”
林之下一一把信息看完，一目十行都足足看了二十分鐘。
一會他直接發圈“謝謝”。
——一口氣回複完了所有關心他的人。
然後他退出來一看，發現又有數十條未讀信息。
林之下皺眉，“謝謝”發早了。
仿佛沒有對後來的人說一聲感謝。
他糾結了一會。
想起一個人來。
他切到好友界麵，那裡有他新加的一個好友。
資料空白，圈空白，頭像空白。
聊天框裡，隻有剛加上好友時的一句驗證招呼。
正如一開始聞聲說的，加了也沒用，我不用那東西。如果不是隨號碼自動注冊，我也根本沒有。
他很意外。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除非條件不允許，否則正常人都會有好友聊天軟件的吧，它比起直接撥打電話和手機信息來方便太多了，而且對方可以選擇適當的時機回複，不像電話那樣帶著催促感，“那你平時怎麼跟朋友聯係？”
聞聲看了他一會，最後說，“我沒有朋友。”
林之下更意外了。
他無法理解一個人說自己沒有朋友，更何況聞聲也不是什麼大惡的人。
就算是惡人也有自己的狐朋狗友，需要聯係的人不是嗎？
可聞聲卻沒有。
林之下想不通。
他說，“那我做你的第一個朋友。”
結果聞聲竟然笑了，像是被他逗笑了。
無疑她笑的很好看。
夜燈下的笑顏似明珠璀璨，燦若星河。
最後他還是加上了聞聲。
成為了她好友列表裡的第一人。
但他不希望是最後一個，聞聲值得有更多的朋友。
親朋加油打氣的信息還在不斷湧入。
林之下沒切界麵去看。
他還在看著聊天框。
太白了。
空白得讓人想破壞。
——他要給聞聲發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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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八點，聞聲才去換衣服。
出來白靈就說，“你手機剛才響了。”她小心問，“老板找你？”
“不是，我請了長假。”聞聲拿起手機還沒看，敲門聲響。
她走過去開了門。
依舊圓潤像個土豆的管家恭敬說，“早上好，聞小姐。”
“早。”聞聲看了一眼時間，正好八點。
“車在樓下，我們前往莊園吧。”
聞聲回頭對白靈說，“我走了。”
白靈倚在桌前沒有出去，輕輕點頭，“好。”等聽她都走到門口了，她才又急忙開口，“小心點。”
聞聲笑了笑，雖然她看不見，但每次自己都下意識會給一個笑臉，“知道了。”
門已關，白靈輕輕歎了一口氣。
腳下有貓來蹭，毛茸茸的，又癢又暖。
她俯身抱起貓，發現它又重了一點。
當初聞言把它從路邊撿回來的時候，才巴掌那麼大，連半斤都沒有吧。
如今已經變成一隻小胖貓了。
“喵。”
小老虎在她懷裡晃著尾巴，愜意無比。
有吃有喝還有人擼毛，它完全忘記了初來世界時所受的苦了。
人間真美好。
人間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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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車，聞聲的直播分屏就亮了。
【彈幕】啊啊啊啊！！！木蘭！！我的女神回來了！！！
【彈幕】全體起立！！
【彈幕】時隔一周我家木蘭還是那麼英姿颯爽
【彈幕】很快就要跟軍師見麵了
【彈幕】期待熒幕cp！！
“恭喜聞小姐順利通過了第一關。”
聞聲聽著管家機械式的祝福，忍不住說，“是不是恭喜的太晚了？”
管家笑說，“是有點。”他說，“七位選手已經全部上車，除了巫師直接前往第二關卡，剩餘的人都將前往獨立莊園小住。從這一刻起，您跟外界的所有聯係我們都會切斷。”
說完，聞聲發現手裡的手機不見了。
她剛才是不是還有一條信息沒看？
好在聞聲沒有強迫症。
會給她發信息的除了手機運營商五花八門的推銷和祝福短信，還能有誰？
管家說，“下麵我來解釋第二關的遊戲規則。”
“好。”
“第二關隻有一個主線任務，共有三個寶箱，裝載著三條線索。解開主線任務，找到出口，順利通關。”
“嗯。”
管家繼續說，“在進入遊戲之前，你們依舊可以選擇物品。”
聞聲最期待的環節來了。
管家說，“但隻能選擇一件。”
聞聲一頓，“你是說，第二關我們隻能選一件東西？”
管家微笑，仿佛陰謀得逞，“對。”
聞聲問，“第二關是什麼副本？”
管家說，“沙漠。”
【彈幕】喜歡沙漠副本！！！曬死他們！！！
【彈幕】前有雨林後有沙漠，感覺後麵冰川火山都要來一遍emmmm
“但是。”管家說，“選手之前在雨林所得到的東西，都可以帶入第二個副本。”
聞聲意外了。
心情一瞬像坐了過山車。
她第一次覺得這屆遊戲的規則改動得很不錯。
【彈幕】噗哈哈哈哈哈木蘭一定是想到了軍師！！眼睛都亮了！
【彈幕】換我我也亮啊
【彈幕】我記得軍師的背包容量是27/30
【彈幕】萬萬沒想到軍師的倉鼠屬性得到了官方力挺哈哈哈哈
【彈幕】忘不了軍師把狙擊手背包掏空的樣子哈哈哈哈哈
【彈幕】我還記得他捎走的那一朵拇指大的小蘑菇哈哈哈哈
管家點開屏幕，“請在其中選擇一件物品，帶入遊戲。”
聞聲看向電子屏，東西五花八門。
水、火、解暑藥在最前麵。
她對一個大物件還挺心動——四驅車。
在沙漠裡飆車可是很爽的一件事。
而且免除了步行時被暴曬的痛苦。
但隻能選一件東西，那選擇就變得無比慎重了。
更何況還有一件事她沒忘。
林之下會選什麼？
兩人隻對過選三件物品的假設。
選一件會不會重疊？
如果重疊的話就太虧了。
聞聲的視線在上百件物品裡掃來掃去，目光最終落在了那最簡單卻最實用的東西上麵，“它。”
管家客氣說，“您所選的物品已經輸入係統中。”
他笑道，“祝您遊戲愉快。”
“謝謝。”
車子緩緩開進莊園中，聞聲要在這裡待一天，明天這個時候出發。
而林之下會在後天出發。
可是巫師，現在已經進入沙漠副本中了。
想到那個愛設陷阱還想殺了他們的巫師，聞聲覺得第二個進去的人也不占據什麼優勢。
反而有大概率會第一個遭受伏擊。
她的處境有點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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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裡的環境很安靜，除了鳥鳴就沒有彆的聲音了，仿佛進了什麼深山老林避暑度假。
這讓休息了一周都沒有做過任何關於叢林夢的聞聲做夢了。
夢裡她重回雨林，卻迷了路，整晚都在找出口。
一直轉，一直轉。
等她快精疲力儘時，忽然看見了林之下。
林之下小跑過來問，“你迷路了？”
聞聲答，“是，你可以帶我出去？”
林之下“哦”了一聲，“巧，我也迷路了。”
“……”——很好，這很林之下。
然後聞聲繼續迷路。
繼續轉圈。
跟夢的前半段不同的是，多了個一起轉圈的林之下。
直到鳥鳴聲響，聞聲才終於從夢魘裡醒來。
全身都透著一股無力感。
太累了。
跟林之下組隊太累了。
莊園的早飯很美味，是一份簡單的西式早點，雞蛋培根烤土司還有土豆餅約莫七種，很營養，但分量卻一點也不多。
聞聲吃完後放下刀叉，輕輕歎氣，“又沒吃飽。”
來這裡吃的三餐就沒有一次能吃飽的，再美味又怎麼樣。
在一旁站立許久的管家說，“廚師所準備的食物都是根據選手所需熱量提供，根據我們科學的計算，您已經吃飽了。”
聞聲明白了，“你們這是為了防止選手提前囤脂，所以莊園內的食物限時限量，隻保證每日所需？”
管家微笑，“是。”他又說，“接下來您可以在莊園內自由走動，到了八點我會來接您。”
“好。”聞聲看看牆上的大鐘表，七點零五分。她問，“遊戲背包的權限什麼時候開？”
管家說，“進入遊戲的那一刻。”
聞聲失望了，“噢——”
管家又微微笑說，“為了防止選手在莊園裡三餐過剩，提前囤積所需物品。”
【彈幕】哈哈哈哈管家好狡猾啊，切斷了所有選手的後路
【彈幕】管家這張臉太欠打了！大清早的讓人看了生氣
【彈幕】三餐都吃不飽根本沒多餘的食物帶進遊戲裡！
聞聲微揚唇角，客氣又不失禮貌地說，“好。”
等管家走了，她就徑直拿了桌上的水壺，靜坐喝水。
食物不再提供，但是水是無限量的。
靜止不動，可以保存一點可憐的熱量。
她邊喝水邊往外看，花園碧綠，鬱鬱蔥蔥，但是不見一個果子。
真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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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是到了八點。
管家如約而至。
彈幕這時候也熱鬨了起來，因為她和林之下線下見麵的事，二次元壁突破了三次元壁而讓兩人人氣更高。
除了遊戲本身帶來的刺激感，還有濃濃的八卦內幕，讓人對他們無比感興趣。
【彈幕】熒幕cp粉前來報道
【彈幕】軍師明天才出發，他們能不能在大漠上見麵啊？擔心
【彈幕】cp粉操碎了心，害怕木蘭進去就被巫師做掉
【彈幕】我相信軍師的轉運珠能讓他再次遇見戰士
從車上下來，聞聲又看見了那架直升飛機。
一如那天蒙眼、起飛。
快到目的地，聞聲漸漸感覺到了熱浪從機身外麵穿透進來，雖然不至於熾熱，但那種熱感逐漸升溫。
“到了，聞小姐。”
聞聲取下眼罩，開始穿跳傘包。
艙門一打開，巨大的熱風順著螺旋槳的方向胡亂拍來，撲了她一臉。
聞聲往斜下方看去，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沙子偏紅褐色，從高空上看來仿佛地麵有一條紅河在緩慢流淌。
靜謐而熱情。
管家說，“祝您好運。”
“謝謝。”聞聲跳下飛機，開始朝那片紅河靠近。
傘自動打開的那一瞬間聞聲忽然想——這次林之下不會被掛在樹上了。
聞聲控製著傘的方向和速度安穩落下。
雙腳剛落地，她就察覺到了鞋底下傳來的溫暖。
此刻正是早上九點，太陽還不算毒辣。
她抬頭看了一眼高掛空中的熾熱太陽，恐怕到了中午人就不好受了。
她沒有遲疑，割斷了跳傘的繩子和巨大的傘蓋。
繩子收入背包中，傘蓋被她割了一大片下來，把腦袋裹了個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如果不做好防曬，等她察覺到臉疼的時候，離曬傷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