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公園裡麵,一路都是墓碑,現在還不是清明節,沒有人掃墓,又因離清明節已經過了半年,墓前的祭品都已經陳舊了。
沒有什麼人,沒有新的祭品,一切看著都彌漫著一股特彆悲涼的氣氛。
林之下早就習慣了麵對死亡,但每次來墓地都會心生悲憫。
生命的消逝是必然的,但中途的意外消逝卻
令人惋惜。
他給聞聲打了電話,找到了她在的位置。
等他到了那,就見聞聲坐在一個墓碑前,像個文靜的女孩子坐著,下巴還抵著膝蓋,正拿了根樹杈在地上畫著什麼。
直到聽見腳步聲,她才抬起頭,朝林之下揮揮手。
林之下快步走了過去,先確認她的眼睛,沒紅,那就是沒哭。
——想想也是,潛行者都走了三年了,再多的眼淚也都流乾了吧。
他看了看墓碑,上麵沒有照片,大概是為了防止被觀眾發現。
名字是聞言。
果然是聞聲的弟弟。
聞聲站了起來說,“這是我弟。”她又對墓碑說,“這是林之下。”
林之下俯身把花放在石碑前,“你好,我是林之下,你姐姐的好朋友。”
他發現石碑前已經有兩束花,一束當然是聞聲放的,那另外一束呢?
聞聲在他多在花束上停留的眼神裡看出了他的疑問,“應該是白靈來過了,她是我弟弟的女朋友,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林之下點點頭,“我……在看曆屆遊戲資料的時候,也曾留意到你弟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聞聲默了默,隨之一笑,“是啊,很厲害。”她還想多說些什麼,但發現喉嚨有些硬,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再說,眼淚就要被堵出來了。
林之下看著她,忽然就明白之前聞聲為什麼要把他推開。
她大概在害怕他也會跟她弟弟一樣,在遊戲裡死去。
聞聲用了多大的勇氣才下定決心朝他靠近啊。
聞聲喜不喜歡他他不知道。
但林之下知道,他喜歡聞聲。
林之下說,“聞聲,我想抱抱你。”
聞聲笑著抬頭看他,“不給。”
可林之下還是朝她走近一步,伸手輕輕抱住她。
聞聲默然,沒有推開他。
這個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似乎每一次都可以給人帶來無限的勇氣。
“你想要複活你的弟弟是嗎?我來幫你吧。”
聞聲沉默了片刻,從他的懷裡脫離了,“林之下,你的願望呢?遊戲隻能參加一次,錯過了這次,你就沒有機會再實現了。”
林之下搖搖頭,“要改變撒旦的遊戲規則,不是隻有得到通關獎勵,跟他當麵談判。聞聲,我一直想要改變遊戲裡的玩家,改變你們,但實際上,我也是玩家。我在改變自己,也是在改變撒旦的、觀眾認定的規則,不是嗎?”
遊戲舉辦了13年,有玩家會為了彆的玩家而放棄自己的願望,幫助對方取得勝利嗎?
沒有。
這裡隻有野心勃勃的玩家,他們充滿**,充滿了獸性,眼裡隻有勝利。
隻要能贏,就可以不擇手段。
沒有人會幫助彆人通關。
他從雪山回來的時候忽然想明白了。
要改變撒旦的遊戲規則,不是隻有一個可實現的途經。
“你弟弟說的,改變了一個人,也是改變。”
即使我們無力改變這個世界,但也不能放棄改變這個世界的心願。
或許有一天,世界真會因此改變呢?
林之下相信,終會有那一天的,或許不會是他,但改變的第一步,可以是他。
聞聲微微怔神,無論是弟弟還是林之下,都遠比她要勇敢。
她笑了笑,眼裡的疲倦散去了,“那我們就正式組隊吧。”
之前的猜忌她放下了。
對林之下的猜疑她也放下了。
她選擇相信他。
進入遊戲之前,她告誡過自己一萬遍,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終究還是信了林之下。
她不想去做任何被背叛的無謂假設,既然選擇相信,那就不會再有半點猜疑。
不需要,也不必有。
林之下看著她眼裡的坦然,本來有些晦暗的心又忽然明亮起來,他認真點頭,“嗯!”
兩人相視一笑,連風都變得溫柔了。
從公園裡出來,林之下問,“你現在去哪?”
聞聲看看時間,“回去跟白靈吃飯。”
一心想要跟她吃飯的林之下沒辦法從白靈手上搶人,隻好說,“那你有空了叫我。”
“嗯。”
林之下又問,“所以什麼時候有空?”
聞聲失聲笑了出來,“你要是想,現在可以跟我去,白靈她也很想見見你。”
林之下有些意外,“為什麼?”
聞聲說,“那你去不去?”
“去。”林之下不想錯過見聞聲家人的機會,說,“中午本來要跟同事聚餐,我跟他們說一聲。”
“嗯。”
林之下拿了手機在工作群裡要發信息,結果發現自己在群裡已經被艾特瘋了。
全是艾特他看一則國際新聞快訊的。
他點開新聞,看見標題就愣了。
【世界著名慈善家X君日前中丨彈身亡,曾涉嫌拘丨禁兒童、組織活人狩獵】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群裡的人要艾特他了。
是當年囚丨禁蘇飛雁的那個富商吧。
他死了?
誰……動的手?
聞聲問,“怎麼了?”
林之下緩緩回神,看著聞聲搖搖頭,收起了手機,“沒什麼,去吃飯吧。”
“嗯。”
微風輕拂,雲淡風輕。
墓地公園又回歸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