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安點頭,“嗯,給我係上,替我梳妝,我去看看郎君。”
這個時辰還處於午休的時候,宋元安來時還擔心連書晏會不會歇下了。
剛到院子前,宋元安就遠遠地看到,連書晏在桌麵上將一片又一片的竹片連排鋪開,手執刻刀,一筆一畫,正在陽光下雕刻著什麼。
他今日穿著青色的長袍,為了方便做事,還特地將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
全神貫注,都在刻刀和竹片中。
比起他從前安靜調香時給人一種溫婉柔順的感覺,此刻的他,更多了幾分認真與專注的美,令人不忍心打擾。
他做什麼都那樣賞心悅目。
宋元安隔著門扉看著那個身影,看了許久,才邁步進去。
她來的時候其實還有些心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覺得,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有了著落。
宋元安想,即便被禁足在這裡,他似乎每天都能找到一些新鮮的事情做。
反倒她自己,幾乎天天足不出戶,和連書晏這個禁足的人差不多,但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與連書晏相比,她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正當她想要去看看連書晏乾什麼的時候,他忽然抬頭看著她,眨著一雙桃花目,眼中似乎有很多細碎浮動的光在閃爍。
宋元安也忍不住跟著他眨眨眼。
他衝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讓她不要亂動。
宋元安還是眨眨眼。
連書晏繼續手上的雕刻。
宋元安有些好奇,他不讓自己靠近,是想要乾什麼?
她也不過去打擾他,乾脆在旁邊的小石凳上坐了下,連書晏專心雕刻,宋元安專心看他。
連書晏在用刀將竹片挖空,他握刀的動作很熟練,纖細的十指靈活異常,跳躍在竹片間。
不知到過了多久,他終於放下了刻刀,將鏤空的竹片用細繩串了起來,對著陽光將成排的竹片展開。
這才微笑著對宋元安說,“殿下,快過來看。”
宋元安走到他身邊,抬頭朝他的目光方向往去。
陽光通過竹片上鏤空的圖案,落入宋元安眼中,她忽然發現,竹片雕刻連成一排,竟是成了一副圖畫。
宋元安有些不敢相信,“這是……”
連書晏確定了她這個想法,“是殿下。”
竹片上刻著一個惟妙惟肖的女子,她披著鬥篷,倚在門扉邊,正探頭往院子裡看。
她的裙擺是小雛菊的圖案,正是現在這個季節路邊盛開的野花,因為好看,下人們不忍心除去,就任由雛菊肆意生長各個角落。
這正是宋元安剛剛邁入院子的模樣,竹刻中,她的腳邊同樣也盛開著幾朵小雛菊。
真是難以想象,連書晏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刻出了這麼一副精細的竹刻圖。
“本來還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殿下一來,我就知道該刻什麼了。”連書晏雙手舉著竹刻站在她身後,這個姿勢,就好像他懷裡摟著她。
“可惜時間太短了,如果在鏤空處鑲上琉璃片,在陽光之下,才是真正的光彩奪目。”
宋元安驚訝,“你居然會刻這些?”
這些都是市井街頭的小玩意,貴族子弟,自視甚高,怎麼會看得上這種東西,更彆提這東西學起來傷手。
宋元安年幼時,曾經在街市遇見過匠人在竹刻小塑像,邊刻邊賣。她那時覺得這玩意新鮮有趣,非要自己動手玩玩,結果剛上手就被刻刀劃到了手,連累偷偷帶她出門的長姐被父親訓了整整一個月。
連書晏出身不低,當初的楚國也是和燕朝實力相當的大國,他們的君主,竟然會這些玩意。
“楚地多竹,多的是會竹雕的匠人,我年幼時身邊就有位會調人像的嬤嬤,常常雕一些小畫作哄我入睡,我鬨著要她教,久而久之,也就會了。”
“那你學到現在,應該挨了不少刀吧,我看看。”
宋元安去握他的手,連書晏像是沒有想到宋元安的動作,觸碰瞬間,身子僵住了一下。
宋元安拉過他的手,打量了一圈,可連書晏的手,皮膚細膩嫩白沒有一點傷疤。
連書晏也任由她拉著,隻是微笑地解釋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留了疤,現在也看不見了。”
他將竹刻的畫從陽光下拿了下來,放在眼前,“殿下喜歡嗎?”
“當然。”
長到十七歲,還沒人給宋元安刻過像,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