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來看守宅院的是四皇女府的主管溫瑛,宋元安認得他。
說起來,他也是天天跟在宋瀾身邊的那群沒名沒分的小公子中的一個。
在宋瀾府中,“下屬”和四皇女的床伴界限從來不是那麼清楚。
四皇女府招下人,隻招眉清目秀樣貌秀美的,宋瀾常常用著用著,就把人拐到床上去了。
有時候她也會隨便指使那些侍奉她的小公子,去乾彆的活。
宋瀾覺得是物儘其用,宋元安認為這是離譜它媽給離譜開門。
真是一點邊界感也沒有。
見了宋元安,溫瑛行禮道:“見過五殿下。”
宋元安示意他起身,“辛苦四姐姐派你們來看管院子,你們都回去吧,以後這裡由我府上接管”
說著,宋元安身邊的侍衛便圍攏了上來,正欲進屋。
他拱手道來一句“是”,卻依然杵著不動。
宋元安疑惑:“怎麼了?”
“殿下,”他這才提醒道,“裡麵那位小公子,似乎不同於尋常人,自從醒來後,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就連大夫給他換藥也要人按著,吃食都隻放到門邊,不敢直接端到他身邊,殿下與他相處時,需要多加小心,即便我們奪走了他身邊的所有利器,可他還是……”
說著,溫瑛掀開了自己的衣袖,雪白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個深紫色的牙印,觸目驚心。
宋元安微微一驚。
在花樓裡的時候,宋元安就知道這是個硬骨頭,被打成那個樣子還是一聲不吭的,宋元安都懷疑他是個啞巴。
現在看起來,那位性子還帶著點野性難馴。
宋元安點頭示意,“多謝公子提醒,慕白,把醫藥費給溫公子,辛苦溫公子了。”
慕白立刻拿出金葉子。
溫瑛卻推辭道,“不必,我手上的傷,四殿下昨夜已經把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一起算過在您的賬上了,您無需再多給。”
行吧。
雖然跟著宋瀾,但溫瑛似乎沒有近墨者黑,是個難得的老實人。
宋元安隻好讓慕白把錢收了起來。
溫瑛這才抱拳行禮,帶著四皇女府的人離開。
……
四皇女府的人散去,宋元安走進屋內,看見了那位小公子。
他裹著白色的鬥篷,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正蹲在椅子上,探頭望著窗口,看著外麵的陽光發呆。
聽到門開的聲音,猛地轉過頭來,立刻警覺起來,露出凶狠的眼神,瞪向進屋的人。
就好像未馴化的野獸,朝想要靠近自己的人露出獠牙。
可是在看到宋元安的時候,他的目光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後,依舊緊緊抿著唇瞪她。
宋元安從來不曾認真打量他。
事實上,他長得很好看,眉清目秀,也很年輕,大概也就十四五歲,細皮嫩肉的,帶著少年人的青澀稚嫩。
老鴇的鞭子沒有往他臉上打,衣服不能擋住的地方都是完好無缺的。
慕白攔在宋元安身前,“殿下,小心些。”
“無妨,我不靠近。”宋元安搖搖頭,按住慕白,繼續看向他。
她認出來了,他身上的鬥篷,是那天披在他身上的。
她往前一步,用儘量溫和的聲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沒有說話,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等了許久,還是沒有回應。
“算了,把房契什麼的拿過來。”
身後掌管文書的隨行女官想要上前去,然而少年猛地後退,女官嚇了一跳,迅速將幾封文書放在桌子上。
宋元安隨手取出一袋金葉子壓在上麵,再抬頭看少年,他已經縮到了一角。
就這麼怕人嗎?
“不要害怕,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麼。”
為了讓他放鬆警惕,宋元安的聲音儘量柔和下來,她指了指他裹著的鬥篷,“你身上的披衣,是我給你的。”
少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宋元安,露出一個發懵的神色,像是懵懂的孩童,有些不知所措。
但總歸沒有那麼劍拔弩張的。
宋元安鬆了口氣,“房契,地契都在這裡,我全都送給你,大夫說你的傷已經好了,你有家人嗎?今後想作何打算?”
少年一動不動,像是聽不懂宋元安在說什麼。
宋元安心想,可真是個啞巴呀……
看他的樣子,倒也不像是有家人的樣子,至於他今後想怎麼樣,宋元安也不怎麼想管。
既然他都不願意和宋元安說話,那宋元安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宋元安對他說:“你的賣身契已經撕毀,戶籍文書也跟房契放在一起,看管你的人已經撤走,從今往後也不會有人看管你,從今往後,你是自由的,可以由你決定今後自行離開或嫁娶。”
說完這些話,那位小公子還是一動不動,隻是睜著眼睛看她。
宋元安覺得自己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回頭朝慕白眨了眨眼睛,看吧,她可不是想要留那個少年做外室,她之所以救他,純純就是因為好心。
慕白歎了口氣,伸手攏住她的披衣。
“走吧。”
宋元安朝角落的少年頷首示意,便轉身離開。
有安身之地,宋元安留下的錢財也足夠他啥也不乾平淡生活個十年,宋元安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花錢買一個安心。
可沒走出幾步,忽然聽見他在後麵喊。
“慢著!”
很年輕清脆的少年音,宋元安回頭,原來這家夥不是啞巴?
他緩緩從角落裡的陽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