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捆綁(1 / 2)

女帝 紅花蓮子白花藕 5006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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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逼仄,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起起沉沉,攪動著忽明忽暗的光影。

兩人對峙半晌,孟君軻微眯雙眸,拇指與食指緊捏拓跋禹的下巴,不容抗拒地抬起他的臉,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本帥竟從不知,拓跋將軍是如此溫馴之人。”

麵對這隱含侮辱之語,拓跋禹依舊坦然處之。嚴寒與失血令他眸色極淡,他便用這種極淡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孟君軻,不鹹不淡道:“帝姬似乎很愛摸在下的臉。”

平淡的陳訴中又仿佛暗含調侃與嘲諷,堅持以“帝姬”相稱似乎是覺得她擔不起“大將軍”的名頭。不陰不陽的話語和反客為主的態度紮得孟君軻心中微惱,她麵上不顯,反倒是指尖輕挑地勾過這人頰邊一縷濕漉漉的發絲,“是啊,北魏的一個棄子罷了,又怎麼值得本將親自弓腰?”

這句話顯然是回應拓跋禹之前的那句:“帝姬若是想讓我上前,吩咐一聲便是,何須親自弓腰?”

言罷,她猛然起身!掌心緊握的鐵鏈絲毫未鬆,手中力道之大,連帶拽著拓跋禹脖頸上的鐵鏈倏地繃直!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拓跋禹大半個身子都被迫遠離水麵,他不得不高昂頭顱,脖頸被鐵鏈勒出一道清晰可見的紅痕。

高處的光亮似乎更盛一些,在暗處待了大半日的拓跋禹,被刺激到下意識閉上雙眼,喉嚨處傳來的刺痛讓他忍不住低咳出聲,顯得無助極了。

冰霜細碎地攀爬上他剛及腰窩的發尾,然而更多水滴從他飽滿的額頭滑落,蜿蜒著路過緊閉的眉眼與高挺的鼻梁,最後自下頜滴落,彙入脖頸處的水流繼續墜落,直至徹底融進腰腹下的池水。

在這種暗流湧動中,孟君軻終於徹底看清他的麵容——寶相莊嚴、昳麗瀲灩。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奇異地融合在一起,看似矛盾實則和諧,孟君軻甚至有一瞬間被晃花了眼。

不同於兩人交戰時,層層疊疊的衣甲頭盔和糊成一團的血跡臟汙遮蓋住麵容身形,此時此刻,這人刀削斧鑿的五官、出塵優越的骨相、精壯勻稱的軀體皆肆無忌憚地衝撞進她眼簾。

世人隻道北魏戰鷹驍勇善戰,但直到今日,孟君軻方知這人居然還有這般顏色。

她微眯雙眸,靜靜打量這人半晌,突然露出一抹無害又純良的笑容:“下人們不懂事,竟將拓跋將軍困於這方寸之地。方才亦是本座粗魯了,為了聊表歉意,本座願將主帥營帳與君共享。屆時你我二人效仿古人秉燭夜談、儘釋前嫌,豈不美哉?”

麵上客氣守禮得很,隻是她不安分的指尖卻若即若離撫上他脖頸上的紅痕,冰冷的空氣中都仿佛多了幾分燥意。

拓跋禹神色難辨地注視著麵前這個明豔張揚的女子——她的自稱從“本帥”變成了“本座”,不知方才這句話,是以一國大將之姿代表南魏示好?還是以皇女的身份邀請鄰國皇子登堂入室?更甚者,是這位高高在上的帝姬想要收服自己做她的裙下之臣?

然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管這南魏帝姬打的是什麼主意,拓跋禹都清楚,自己並未有多少議價權。

“但憑帝姬吩咐。”

得到肯定的答複,孟君軻滿意地離去,和自己的兩位副將商量此事。

聽到她心血來潮的決定,陳瑾立刻瞪大了雙眼,“殿下說什麼?!這怎麼能行呢!那拓跋賊子滿身橫肉,若是許他宿在主帳,萬一他起歹心傷了殿下……”

就連李武都難得“忤逆”了她一次:“主帥營帳乃軍營核心腹地,豈是他一個敵國戰俘可待之處?更何況那拓跋禹還是個男子,這未免太不合規矩了些……”其實他更想說的是離經叛道,他們這位帝姬,向來都是想怎樣便怎樣,朝堂上三天兩頭便有彈劾她的奏折。人家倒好,從來都是當成笑話看。

麵對兩位心腹如臨大敵的態度,孟君軻卻走神了。她注意力全放在“滿身橫肉”四個字上,不禁回想起剛剛那濕漉單衣下蓬勃欲出的線條紋理……嘖,確實是滿身肉啊。

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孟君軻囑咐道:“爾等所言不乏道理,本帥確實不該掉以輕心。”就在兩位下屬剛鬆一口氣時,第二句囑咐姍姍來遲:“所以記得將他捆上腳鏈後再送去本帥帳中。帳中有一軟榻已閒置許久,恰夠一人酣睡。”

陳瑾:“!”

李武:“……”

跟隨帝姬多年,二人早已清楚她恣意妄為的性子。自知勸不動,陳瑾唉聲歎氣地離開了,她隨便找了個“巡查”的由頭便溜之大吉,將拓跋禹這個燙手山芋交給李武一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