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枝出男更衣室的時候,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生怕遇見剛才那個好心讓她進男更衣室的保潔阿姨,對方坦然的目光現在她回想起來,都讓她羞愧得想要捂臉嚎啕大哭——對不起阿姨辜負了您的信任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衛枝感覺自己像是個賊,剛從健身房浴室裡順走了一百袋小包裝洗發露那種。
等她總算走到人群熱鬨的地方,她鬆了口氣,找了個通風口坐下來,讓外麵吹進來略微帶著冬日寒氣的風吹散了她臉上的熱氣。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單崇也走出來了,男人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看上去又是那個乾乾淨淨的男神……
沒人知道他骨子裡有多尼瑪的邪惡。
衛枝看見他,腿都打顫。
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壓了壓後腳跟踩在地上,她等著他走到自己跟前,沒來得及說話,男人先抬手撚了一縷她的頭發,感覺到上麵還有點兒濕意,蹙眉:“頭發沒吹乾你就在這吹風?”
衛枝掃了他一眼:“我還在男更衣室把頭發吹乾再出來?”
“……”單崇說,“男更衣室對麵就是女更衣室,你多走兩步過去不就行了?”
……
哦。
是哦。
“忘記了,”她理直氣壯,就差插個腰問,“忘記了,怎麼了!”
單崇這會兒純屬屬於獵物得手後,不急著進食隻是把獵物圈養起來,看著它撲騰也很開心的那種奇妙狀態,好脾氣地掃了她一眼從鼻腔裡發出一聲鼻音,把外套脫了扔她頭上。
帶著他體溫和氣息的衣物籠罩下來,原本拍打著翅膀滿世界橫衝直撞的鳥崽一下子安靜下來,白嫩的爪子拉扯了下他的外套,罩在腦袋上。
幾秒安靜。
她委屈地哼唧了聲:“以後再也不跟你來健身房了,你個騙子。”
“怎麼騙了?”
“就是騙了,”她噘嘴,“說好的給福利?”
“沒給嗎?”隔著衣服,他拍了拍她的頭,“剛才那不也是為你服務嗎?”
不說還好。
一說鳥崽的羽毛都炸開了。
“啊”了一聲,見了鬼似的把他的手拍掉,迅速橫向挪開步子離他三步遠。
從衣服下麵,就能看見她一雙黑幽幽的眼睛,亮堂堂地盯著他氣勢洶洶:“不許再提!閉上嘴!”
她打從認識他開始,就沒幾次有膽子喊他“閉上嘴”,男人看著好笑,像是就想看她急眼似的,停下腳步,遠遠地看著她,衝她招招手。
衛枝頂在那,警惕地望著他,一雙眼仿佛無聲發問他又想整什麼幺蛾子。
就見男人手心向上,示意她過來。
衛枝才不過去。
就離他遠遠地看著。
單崇見她僵硬地不肯配合,也不著急,輕笑了聲:“你猜我口袋裡現在放著什麼?”
衛枝:“?”
衛枝瞥了眼他的口袋,鼓起來小小一團,確實是放了什麼……
哦。
衛枝:“……”
黑著臉,她走路都不會走了,邁著小小的步伐憋屈地站在他身邊,任由他把她的手牽起來……被男人溫暖乾燥的大手握著,她被自己慫得傷心,從嗓子眼裡吐出一股氣,憋出“嚶”的一聲。
可惜男人就像是聾了沒聽見,捏了捏她柔軟的爪子,拇指還很有餘地地懶洋洋地搓了搓她的手腕:“不是餓了?中午想吃什麼?”
衛枝瞥向他的口袋,深呼吸了三次,咬著後槽牙擠出六個字:“回酒店,叫外賣。”
單崇“哦”了聲,說好。
……
回了酒店,衛枝才有點兒回過神來。
然後怎麼看男人那嘴臉都有股得意的勁兒在裡麵。
所以坐下後她森森地盯著男人的口袋,知道這貨等著她開口了,咬著牙愣是抱著腿縮角落裡不吱聲,他說吃什麼,她就點頭或者搖頭,還能提醒他“備注彆放薑”。
經過這麼久的心情平複,她就逐漸淡定了。
她今天穿的裙子挺長的,也沒什麼好害怕的,反正到了房間就他們倆了,他,那什麼,也那什麼了,她怕個屁啊——
於是乾脆也不急了。
也不再老盯著他的口袋想把自己的東西要回來。
等外賣的時候她乾脆就窩在沙發上玩兒手機。
能感覺到男人坐在不遠處,一邊看手機,目光時不時就從手機上方滑出來落在她的側臉……
好像等著她新的一輪送菜。
衛枝感覺到了,在心裡響亮地冷笑一聲,心想你就等著吧,等到地老天荒好了,然後很有骨氣地,死活不抬頭看他。
正好社交軟件上編輯在找,她低頭認真和編輯談工作。
【編輯:下周崇禮?】
【少女嘰:這麼快?】
【編輯:趕年前麼,正好大家都放假,我聽說除了到時候比賽場地,官方那邊還給你們請了點冰雪類運動的大佬采采風什麼的,國家運動員啊冬奧會參賽者之類的吧——估計還照顧那些人的時間……你懂的,大佬都很忙。】
衛枝看見“冰雪類運動的大佬”,掀起眼皮子看了眼不遠處懶洋洋靠在那玩兒手機的男人,心想冰雪類運動的大佬這也有一個……
閒得很。
且屁用沒得。
【少女嘰:惹,誰還不是大佬了!】
【編輯:……你在這時候突然來了點自尊心是想乾什麼,人家那個是上電視也無所謂的,有本事到時候你上電視時候把口罩摘了。】
【編輯:然後你家但凡有一個會上網用搜索軟件的,你家今年大年三十飯桌上可就熱鬨了。】
【少女嘰:……】
衛枝抬起頭,清了清嗓音,感覺到男人掀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她衝他笑了笑。
然後伸長了短腿,好不容易夠著他大腿了,用腳指頭踩踩他,問道:“下周回崇禮?”
原本她還以為單崇會說點什麼“這麼早”“來回折騰不嫌麻煩啊”之類的話,沒想到此時男人手劃拉了兩下,又低頭看了眼她塞在他大腿和沙發之間縫隙的蹄子,沒讓她拿開。
男人隻是才不急不慢地點點頭,說:“行。”
衛枝想了想:“你怎麼這麼好說話?”
單崇換了個坐姿,把她的腳壓大腿下麵,她及時警惕把腳抽回去。
他這才抬眼,懶聲道:“你要求的,那我還能說不行?”
衛枝想了想:“戴鐸是不是也在崇禮?”
單崇:“回長白山吧?”
他看了看手機,蹙眉,嫌棄道:“哦,在崇禮。”
衛枝這會兒就自己以為自己心裡有了個數,
【少女嘰:都請了什麼大佬啊?】
【少女嘰:說不定我認識。】
【編輯:我哪知道,你還認識這麼高端的人物?看來你那個新漫畫硬乾貨都不是瞎掰的啊?】
【少女嘰:嘖嘖。】
【編輯:嘖嘖個屁,到時候有禮貌一點啊,對大佬要千依百順,知道不?】
衛枝一看這話,直接抬眼看了眼不遠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