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那是。】
……
薑南風拿了報告就回來了,診斷更加精確了一些,輕微骨裂,明天打個石膏就能出院的節奏。
老煙看了眼報告,看上去好像還有點兒遺憾,但是在薑南風涼嗖嗖的目光下,他想了想說,還是很疼,疼到睡不著,晚上可能會失眠。
薑南風沒立刻搭理他,也就抬頭看了看單崇——
人家是正兒八經摔到尾椎骨都陷進去的骨折,後者這會兒站在門口,看了看老煙,看了看薑南風,在嘗試拉攏騙去跳公園的好苗子和徒弟之間,他良心發現,選了徒弟。
“也是失眠過一晚上的,”單崇想了想,這樣說好像很怕痛有點影響自己的男子漢氣概,又補充,“不過還是害怕以後會站不起來多一些,導致失眠。”
衛枝:“就是怕痛。”
單崇:“你從小到大沒因為摔跤哭過嗎?”
衛枝想了想:“沒有。”
單崇:“今天下午從杆子上摔下來,死活說摔著胸了,趴在我懷裡哭了半天最後連哄帶騙手拉手才肯重新上杆的那人是誰?”
衛枝:“誰?”
“不知道啊,”單崇拿出手機,劃拉了下,“問問彆人。”
然後不用問。
因為當時一堆人在旁邊,其中還有個把單崇的徒弟,把小姑娘趴在如猛虎的男人懷裡嚶嚶嚶的一幕拍下來發群裡了,大家紛紛圍觀了一波活的“猛虎嗅薔薇”。
作為同性彆的師姐,花宴感慨萬分——
【去年胳膊肘都摔碎了,醫院躺了半個月,師父來了四五次,每次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知錯沒,下次在天上手還亂舞不?】
最後也沒有手拉手哄著再上跳台的這種事,愛來不來,愛跳不跳,最多是在台子下麵接,不讓摔著肚臍眼以下所有重要部位。
群裡叮叮當當,衛枝紅著臉站在那。
老煙終於忍無可忍地把他們趕走——
當著失戀的人擱這恩愛,沒有素質。
衛枝他們走後,病房裡就剩下老煙和薑南風兩人。
這會兒老煙已經脫掉了身上的雪服外套,裡麵就穿著一件衛衣,就上次薑南風給他買的……
伸手替他壓了壓被角,她就看了眼他身上穿的衣服,想了想問:“你說這是報應不?”
老煙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以為她說他被她哥裝進醫院的事兒,有點兒嘲諷地掀了掀唇角還想故作堅強,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見她的視線,一下子就悟了。
他伸那邊沒事兒的手搶了搶被子,悶不吭聲地往被子裡縮。
薑南風掀起眼皮子掃了他一眼:“知道羞恥心就好。”
老煙一隻手無力地垂著,就剩一雙眼睛露在被子外麵:“我都跟你說過對不起了,我犯錯難道就不值得被原諒了嗎?”
她沒說話,抬手拍拍他的被子。
“之後我都沒帶過女的上課了,”他抿了抿唇,“上課都沒怎麼上,接也是接以前的男徒弟。”
“哦。”
薑南風想了想,“今天來的人可不少。”
“……都在崇禮,收到風聲就都來了,又不是我叫來的,”老煙說,“我也沒怎麼和她們說話,後來突然說什麼帶飯的,是為了氣你……”
他停頓了下:“然而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像屍體。”
“你短視頻平台那個‘麵臨喪偶‘喪的不是我嗎?”薑南風說,“正好。”
老煙花言巧語,以前能騙多少小姑娘啊,這會兒都不管用了,什麼法子都使了,官宣也宣了,撒嬌也撒了,想刺激她也乾了……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強行翻了個身,沒受傷那邊胳膊壓在下麵側躺著,背對薑南風。
他手上還吊著吊瓶,小護士正好進來,原本是想看看他點滴還差多少打完,一看他這姿勢,尖叫著“累了你站起來也好怎麼這麼躺著啊”,在兵荒馬亂中,少年乾脆絕望地閉上眼,不說話了。
意氣風發的小藏獒成了落水狗。
手斷了都沒能博取她一點兒憐憫。
老煙一會兒總想著他乾什麼了啊不就給一朋友穿了她買的衣服嗎至於嗎;一會兒又想通了,就像衛枝說的,不是衣服的問題,也不是和誰手拉手上課的問題,是他過往太不像話,沒給人安全感。
……那以往那些小女朋友怎麼不鬨呢?
也許是她們知道,她們必然會跟他分手,隻是時間問題。所以壓根懶得計較。
想到這,更凸顯了姐姐的好。
如此這般,薑南風一個字沒說,往那一坐,老煙自己就徹底給自己成功攻陷了。
……
後來手疼得不行,隻能打止痛針。
打了以後昏昏欲睡,老煙就歪過去眯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外麵天都黑了,一看手機淩晨一點多,他睡了挺久。
動了動受傷的那邊手,手背晚上打點滴還打壞了,腫老高,他睡著了都不知道,大概是護士讓毛巾熱敷下,所以這會兒他側麵壓了塊半熱有點兒涼的毛巾。
病房裡就亮著一盞台燈。
加護病房,非重症,半夜也不太有人來巡房打擾,走廊裡和病房裡都挺安靜的,浴室有水聲,隱約投出來一個人影。不知道是什麼人在裡麵……
直到從浴室裡傳來一聲輕響。
老煙坐起來。
下床。
浴室方向傳來嘩嘩水聲越來越立體,蓮蓬頭開著,踩著拖鞋,他一眼就看見薑南風坐在地上——
在她的不遠處有一個盆,盆翻了,水撒一地。原本倒扣在盆裡的蓮蓬頭換了個,水像音樂噴泉似的飛濺。
薑南風顯然是被滑了一下。有點兒發愣。
這會兒衣服和頭發都濕了,沒濕透,就是掛著水珠。
她茫然地一眨巴眼,水珠子從她眼上掉下來,就跟砸在她身後那人的心上似的。
浴室門口一下子被一個修長的身影遮住,滿室蒸騰起來的熱水蒸汽裡,她回過頭,保持空洞的漆黑瞳眸,與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人對視上……
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就見他上前一步,一邊手耷拉著,另外一邊手一伸——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這麼大力氣,輕而易舉地將她從地上拎起來。
踩著拖鞋穩穩當當一隻腳進了浴室,他麵無表情地與她錯身擰上浴室蓮蓬頭熱水出口,浴室裡一次安靜下來……
安靜到他們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老煙側了側頭,就錯身關水的姿勢沒動彈,他們倆挨得很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的氣息。
幾乎是鼻尖都要蹭著鼻尖。
少年沉默不語,隻是麵色蒼白,那張奶狗臉難得沒有帶著有酒窩的笑,麵無表情地盯著她鼻尖一會兒,他抬手,一隻手捏著無名指和小指抬了抬她的下巴……
中指加固扣住。
然後用有點兒粗糙的拇指腹,不太溫柔地替她擦掉了臉上的部分水珠。
那粗糲的指尖壓在她柔軟的臉上,薑南風擰眉,好像回過神來,偏了偏頭想要躲開他的手——
“趙克煙,”她平靜地說,“彆碰我啊。”
那清冷的聲音在浴室裡回響。
感覺到臉上那糙得要命的擦拭動作停了下來——也許不能說是擦拭,畢竟他手勁兒就是很大……
薑南風抬眼,對視上年輕的少年人那雙漆黑的眼,深不見底,這時候,他終於有了一點兒他師父的影子。
“行啊,”老煙收回手,“不碰你。”
然後下一秒,在薑南風放鬆警惕的時候,他突然毫無征兆地壓著她的肩膀,推了一把——
順著她後退的力道,他用肩膀撞擊了她一下。同時原本作惡推人的手順勢擋在了她的背部和牆壁之間,任由她背重重砸上來,他眉頭都沒動一下。
他精準地捕獲她的唇。
終於將熟悉的氣息吞入,他幾乎是發出滿足的喟歎……
小心翼翼又抱著抱怨輕輕咬她的下唇,在感覺到她稍有鬆動,舌尖撬開她的牙關,侵入——
微微彎著腰,他將她固定在自己的胸膛去牆壁之間,沒受傷的那邊手手還壓在她的身後,強勢又卑微。
如果她可以,可以立刻推開他。
但是哪怕隻是讓他有三十秒的停留也好,對此,他幾乎感恩戴德。
作者有話要說:這套副線開放性結局,咋滴我都覺得不合適,就乾脆不上不下吊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