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枝腰一擰,拍開這人的手,“你懂什麼!萬一滑一半小滿冷了怎麼辦,羽絨馬甲不得穿上?萬一渴了呢!萬一餓了呢!”
“餓了帶塊巧克力,”他又伸手扒拉著書包,“這膨化食品你彆告訴我是帶給小滿的,在家沒見你讓人家碰過。”
衛枝“嘖”了聲。
男人聽見了,掀了掀眼皮子,掃了她一眼。
這一眼充滿了無聲的脅迫。
衛枝往後躲了躲:“你凶我?”
單崇放開她的包,懶洋洋道:“我一個字都沒說。”
衛枝:“你的眼神凶到我了。”
他嗤笑一聲。
“你們吵架了嗎?”脆生生的女童音自腳下
響起,“還能不能來個人管管我了?”
兩人雙雙低頭一看,穿好板的小孩這會兒就被放那了,叉著腰,因為穿著板動又不能亂動,雕像似的在那……小短腿兒跨在固定器上,叉著腰,看著底盤很穩的樣子。
衛枝看著可愛,伸手揪了把她的星黛露尾巴。
她扭著屁股躲她媽的爪子。
在母女玩鬨的空擋,男人彎腰從衛枝敞開的包裡拿出來個兒童學步小書包,抖了抖,把小書包給單尋月背上了,小書包後麵有個長長的帶子,背著像遛狗繩兒似的,帶子的另外一端牽在他手裡。
單崇彎腰自己穿好板。
雪道前麵長長一段平路,他琢磨了下,又把單尋月板子脫了,一隻手抱著女兒,另外一隻手挎著她的板,回頭,從雪鏡裡看了眼身後的衛枝。
衛枝沒說話,反而是抱著親爸脖子的小姑娘問:“媽,我爸問你能自己好好滑不?”
衛枝眨巴下眼。
衛枝:“我要說不能呢?”
單尋月扭過臉,對著她爸:“她說她不能。”
單崇輕笑:“那你讓她加油。”
單尋月眨巴下眼:“就是你不管她了的意思唄?”
單尋月又轉頭看向衛枝:“他不管你,你說怎麼辦吧?”
單崇顛巴了下單尋月,麵無表情地問:“挑撥離間是吧?”
衛枝抬起手拍一下閨女的屁股,她轉身笑嘻嘻地抱著單崇的脖子往他懷裡躲,男人抱緊她就放直板走了。
剛開始速度沒起來,她還能抱著他的脖子問:“你真不管我媽了?”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戴著雪鏡的男人目視前方,風就要將他的聲音吹散在空氣裡——
“這點雪道,她閉著眼都能過。”
……
山頂雪場初中級道。
被雪友戲稱為“雙板快樂道”的雪道上,充滿了半路擱淺的單板新手,他們就看見一個黑色身影,懷裡懷著一團紫色毛茸茸兔子,“嗖”地就過去了——
隻留下一串小女孩尖叫大笑嘎嘎樂的聲音回蕩在山頂雲霧環繞中。
……
過了最平緩的那條初級道,下麵接著的就是一條中、高級道,到了地方,下了一段坡,單崇把單尋月放下了,一隻手拎著她背著的學步包上的牽引繩,給她說後刃推坡的要領。
“勾腳尖,想著屁股後麵有把椅子,你挨著椅子的邊緣靠著。”
小孩腿就那麼點點兒短,也沒什麼保持重心之類的廢話,張牙舞爪地撲騰著,一會會就能往下推坡推個一兩米。
單崇拎著牽引繩在後麵慢吞吞地跟著,看她傾倒大了要摔下去了,知道她穿得多摔不疼,但是也及時地一拎手腕,將馬上落地的人又懸空拽起來——
單尋月這麼一下下的,樂得找不著北,兩隻手張開與板平行,東張西望,三秒自己就學會了後刃落葉飄,紫色的小兔子就一溜煙兒往下躥!
“爸爸!看我!我能這麼滴!”
怎麼滴她也說不明白,反正就看見她左右蕩板,速度快的,一下子單崇都差點兒沒拽住,跟脫了韁的小野馬似的。
又下了一個雪坡,男人手上一個使勁兒把女兒拎起來,單尋月“呀”了聲,”咯咯”瞎樂,樂完往親爸大腿上一抱,穩住了,軟乎乎的臉貼著他冰涼的雪褲,糯嘰嘰地問:“怎麼啦?”
“沒發現你媽丟了?”男人垂眼,“等等她啊。”
父女倆就靠著雪道邊等。
沒等一會兒,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雪道上下來了,她還帶了個和星黛露同色係的兔耳朵兜帽,腳下踩著黑色的刻滑板,紫色的背帶褲——
從雪道上下來,她起了個速,就是一套標準的高速刻滑摸著雪壓著胯,速度極快,雪道上被她刻下一道道深深地雪痕!
伴隨著她的板刃每次切過雪麵,板刃與雪麵接觸麵都能飛濺起一道高高的雪牆!
到了雪坡半道,她回頭看了眼山上,卻定沒人後,直接在高速滑行中卡著一個後刃起跳,伴隨著完美的拋物線弧度,她在半空中轉了個540°,兔耳朵騰空飛起,身體帶轉——
“啪”地一下,前刃落地,身體向著半頭折疊,後腳微彎曲,立刻恢複刻滑基本站姿,向前滑行!
幾個刃後,她穩穩地停在了雪道旁父女倆旁邊,把因為剛才一頓轉耷拉在眼前的兔耳朵扒拉來,露出被凍得微微泛紅的臉蛋,衛枝眨巴了下眼:“山上遇見老煙啦,聊了兩句,耽擱了下。”
單崇慢吞吞“哦”了聲,沒來得及說話。
誰也沒想到,這時候,原本老老實實掛在親爸腿上的單尋月先炸裂了——
鬆開了單崇的腿,她”啪”地往雪道上一坐,帶著白色手套的小手拚命鼓掌,毛茸茸的手套發出“啪啪”的悶響,整個雪道都能聽見她稚嫩的歡呼:“媽媽滑的好!媽媽滑雪比爸爸厲害!媽媽滑的好看!”
衛枝“噯”了聲,緩緩地瞪大眼,轉過頭看著女兒。
單崇:“……”
記憶全麵複蘇。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站在公園門口,小姑娘伸著腦袋充滿向往地看著彆人刻平,然後說,師父,我想學刻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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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又跑歪一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