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個平時微信未讀信息活不五分鐘的、備注為“隻會狗叫的人”發來的未讀信息已堆積了二十幾條,不知道擱寫了什麼小作文呢……
單善看都沒看。
黑亮的瞳眸就默默盯著漂浮遊泳池上的蠟筆小新頭像,看一眼,確定它安靜如雞,就把手機熄滅鎖屏。
邵杏歎了口氣。
剛想說什麼,從傳來紙條,給單善的。
邵杏有點兒警惕,直接打開看了,紙條上內容然奇奇怪怪——
【是不是覺得你哥很丟人,才反應這麼大啊?奧運會失誤什麼的,其實你也不用太意啦,反正也沒人看冬奧會。】
高二分班後,其實同學關係就沒麼親密了,點班的人來來總是輪換,對於學習名列茅的尖子,好像也總有麼幾個莫名其妙的惡意……
邵杏抬起頭看了眼,發現是一個男,上次月考剛從普通班擠上來的,這會兒回著頭看她們,笑。
也不知道得意什麼,也不是純粹的攻擊性,大概就是覺得自己的調侃很幽默,隻是調侃小姑娘。
大概就像是小學一年級時候會拽同桌的小辮子……
一點兒也不惡毒?
邵杏腦仁疼,壓了紙條,想撕,結一轉頭發現旁邊的人已湊來了,黑色眼珠微動,把紙條上的話看完了。
單善沉默。
邵杏說,彆理他們,聽見沒?
單善把腦袋縮了回,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手機。
然後這會兒,下課鈴響了。
第一節課下課做早操,所以外響起了《運動員進行曲》。
……
“單善,看見紙條沒?正回答下啊!”
伴隨著老師宣布下課,男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單善麻木掃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就這時,她看見手機屏幕亮了,鎖屏上,突然跳出了連續三條未讀信息,她心臟懸停了幾秒。
伸手拿起手機。
【崇:比賽沒整好。】
【崇:抱歉啊。】
【崇:義肢的事,還得再等等。】
“……”
手指懸空回複欄,懸空了很久,可惜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回什麼。
以總是對說她和單崇是兄妹的人呲牙咧嘴,喊“才不是兄妹呢”喊得最大聲,每次都有激烈的鬥爭——
可是是兄妹啊。
原來是兄妹啊。
就像是被人剖開了胸膛,掏出了心臟,推上了高台,毫無遮擋暴露失望與惋惜的目光之下……
些目光是刀。
她也感受到了。
像是被淩遲的鈍痛。
“單善,你說你哥昨天麼跳,該不會是被之媒捧上天,飄了吧?”
從耳邊傳來刺耳的聲音。
就像是腦海裡有什麼東西“哢嚓”一下,斷掉了。
外的《運動員進行曲》如此響亮——
正如教室裡其他同學的尖叫聲,和桌子、椅子、輪椅倒下的響動,交織成了一片混亂。
……
單母這輩子都想不到還有機會為單善被班主任打電話叫到學校——
原是打架鬥毆。
…………………………打架鬥毆,單善。
多麼魔幻。
來到教導處,她就看見身上穿著冬季校服的兒身上裹著穿舊了的長羽絨服,低著頭,蜷縮角落裡。
頭發有點兒亂,雙眼紅通通的,看上可憐得命。
聽見響聲,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親媽,雙平日裡總是神采奕奕的圓眼此時黑白分明,卻顯得異常的空洞。
啞著嗓音,她喊了聲“媽媽”。
沒哭。
但是聲音聽上比嚎啕大哭更加可憐。
單母走,彎下腰,抬手替兒整理了下淩亂的校服衣領和頭發,揉揉她的發頂,溫柔:“怎麼跟同學鬨矛盾啦?”
少抿著唇不說話,一雙烏黑的眼望著她。
她把手中握得滾燙的手機遞給母親。
“你跟單崇說,讓他收回他的話。”
她搖著後槽牙,大逆不道喊著親哥的全名——
“媽媽,你告訴他,再說種狗屎不如的話,一輩子坐輪椅上。”
“吧嗒”一聲,一顆巨大的眼淚落校服的百褶裙上,防水的料,淚珠滾落至裙角,然後才慢吞吞暈染開,布料成為一片深藍。
“寧願一輩子坐輪椅上……”
從剛才開始,一直憋著的眼淚終於決堤,她哭紅了臉,像是慌亂的幼獸紮入母親懷抱,口齒不清說著——
“寧願一輩子坐輪椅上,也不聽一個字,哥哥和道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