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票是明硯給他們的,明硯特意選了這日玉上笙這一場次的戲,戲中借著那書生的口,暗喻辱罵他的叔叔為財為權不惜殺兄弑父,罔顧倫常。恰巧,封欒也有個親侄兒靖淮郡王,這人的嶽父又正是玉上笙的鐵杆粉絲,玉上笙開場唱戲,他必定要來,十有**還會專權私用,帶著兵馬司的人過來護著玉上笙的場子。
太巧了,巧得簡直像是有人刻意安排過,而這人,十有**和明硯脫不了關係。
“戲不可能說換就換。”葉陽問沈少珩,“這戲他們總該事先排演過吧?”
沈少珩萬般無奈,道:“我問過那班主,與玉上笙同台搭戲的人,一向都是他自己帶來的,今日臨開台時,玉上笙忽而指明要換這一出,否則他就不肯上台。\
封欒問:”這戲是誰寫的?“
沈少珩:”這……屬下再去問問。“
封欒卻微微一頓,轉眼看了看葉陽,蹙眉道:“罷了。”
葉陽以為是
自己在場,他們不好談論這些機要事端,他能理解,便也不曾多問多說,不想卻聽封欒輕輕歎氣,道:“難得出來一趟,不要被這些事壞了心情。”
葉陽有些驚訝。
他想象不到封欒竟還能有如此體貼的一麵,這作風有些不像是狗皇帝所為,他正不知該做如何反應,封欒便已說出了下一句話。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封欒低聲道,“何況此事畢竟並非空穴來風,他們想說什麼,朕不攔他們。”
葉陽傻了。
這算是哪門子的暴君啊?
這種勤政愛民的好皇帝,怎麼還能被說是暴君?!
既然封欒已如此說了,沈少珩和康寧自然不好再多說其他,而封欒許是覺得敗興,還朝葉陽招招手,問他接下來還想去什麼地方。
葉陽抬眼見封欒看著自己的目光又複溫和,好似已將方才所聽的謾罵拋之腦後,心中卻五味雜陳,隱隱覺得有些難受。
他也隻能與封欒笑一笑,說:“戲院邊上有家酒樓,看起來好像很不錯。”
他不能將謠言謾罵止之於外,便隻能想法子讓封欒的心情好受一些。
吃當然是最好的辦法,反正難得出宮一趟,就當作是散一散心,不去想這些引人煩悶的事情,等到回宮之後,他一定要找到明硯,問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待戲收場,沈少珩恐散場時人多再出意外,他們便又在此處多坐了一會兒,等到人群散儘,沈少珩方請封欒等人出雅間下了二樓,卻正見一個中年胖子在官軍簇擁下大搖大擺進了那戲班後台,而封欒頓住腳步,微微挑眉,道:“他還真來了。”
葉陽一臉茫然,下意識轉向康寧。
康寧輕咳一聲,在他耳邊小聲解釋:“那就是魏副指揮。”
葉陽:“……”
完了,這人是撞槍口上了啊。
葉陽跟在封欒身後,由沈少珩開道,一路暢通無阻,直至後台。
那兵馬司的官軍中不少人都認得沈少珩,一時並無人敢阻擋,沈少珩也特意令他們噤聲不必聲張,因而待他們進了後台時,那魏副指揮還未有所察覺。
此刻後台正上演著一出經典場麵,葉陽往裡一探頭,正見那中年矮胖子笑嘻嘻伸手去掐一個小美人的臉,而後者臉上的戲妝方卸了一半——正是傳聞中擁躉無數的三元班台柱子玉上笙。
三元班班主慌得滿額是汗,在旁勸阻,那魏副指揮卻糾纏不休,一雙油手恨不得立即摸到玉上笙的臉上去,一麵道:“笙笙~今日你隨我去,這事就算了了。”
玉上笙不加理會,魏副指揮便忽地變了臉色,壓低聲音百般威脅,說:“爾等妄議朝政,還造謠皇上家事,這可是欺君大罪!待我在皇上麵前參你們一本,各個都得株連九族!”
葉陽嘴角一抽,回首看向身後封欒。
封欒:“……”
那三元班班主聽他如此說,已經有些慌了,又轉而過來勸說玉上笙多加忍讓,魏副指揮見狀更加得意,以為此事已成,便得意洋洋伸出手,攬著了玉上笙的腰,還要掐一掐他的下巴。
葉陽看不下去了。
光天化日!有人在他麵前耍流氓!
這能忍?!
葉陽已大聲喊道:“你乾啥呢!”
魏副指揮掐著嗓子慍道:“誰敢多管閒事啊?”
魏副指揮說著一麵轉過身來,往他這兒一看,那目光頓時便直了,黏黏膩膩貼在他身上,連聲音都蕩漾著打了幾個彎:“這哪來的美人啊~”
葉陽:“……”
以魏副指揮的角度,好像是看不到拐角後的封欒等人的,而雲陽少出家門,也不怎麼出宮,魏副指揮好像也不認識他。
……這就有些刺激了。
魏副指揮已鬆開玉上笙的腰,色迷迷走上前來,喚:“小美人,一個人呐?”
葉陽:“……”
葉陽抿起唇,對魏副指揮笑了笑。
他這一笑動人心魄,那魏副指揮登時被迷得五迷三道,正要朝前伸他油膩膩的小肥手,葉陽已經抬手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讓你看看我管不管得著!”
封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