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微醒的時候,沈宴還在沉睡。
霧靄籠罩著城市,灰色的雲浮在城市上空,微弱的光從窗簾透進來,迷離又晦暗。
阮知微渾身酸痛,動也不想動。她睜著眼,靜靜打量著身旁男人的五官。
毋容置疑,沈宴生了張極俊美的臉,鼻梁高挺,唇色淺淡,他的唇形是有些薄情的形狀,現在閉著眼,氣質要比平日裡安穩許多。
沈宴最好看的地方其實是眼睛,勾起的長眸染著桃花顏色,瞳色黑得像墨一樣,如同桃花花瓣浸染到墨汁上,色調極妖。
他笑的時候呢,隻牽起一邊的唇角,顯得有點野,讓人把控不住。
可惜他現在睡著了,看不到。
趁著他睡著,阮知微的指尖輕輕落在了他的眉眼上,她描摹著他的眉眼,一圈一圈,柔和至極。
她喜歡沈宴的顏,喜歡他笑起來時張狂又放肆的勁,她文靜溫婉,所以和她截然不同的沈宴於她而言,有致命的魅力。
沈宴還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人,他在家裡的書桌上擺滿了《股市趨勢技術分析》《資本論》等的書,他工作的時候極其專注,認真得迷人。
她喜歡做事認真的人,喜歡沈宴強勢摟住她的樣子,喜歡他在她耳邊呼氣說“老子就是想要你”的模樣……當然,讓她真正喜歡上他的,還是在醫院那段難捱的時光裡,他宛如定心丸般的存在。
她現在時常還會想起那時他彎唇帶笑的輕狂神色,仿佛隻有他在,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難關。
如果他能夠……再愛她一點就好了。
許是有些癢,沈宴的手驀地動了,他按緊她纖瘦的背,將她大力按向自己,他抱她在懷中,摟得更緊了些,似乎在告誡她安分點。
他的氣息無孔不入,將她包圍得嚴嚴實實。
阮知微以為他醒了,眨了眨眼,等了一會後卻發現他還是睡著的,氣息均勻悠長。
阮知微不由失笑,他怎麼睡著了還這麼霸道。
她乖乖地在沈宴懷裡躺了一會,沈宴的肌理緊致,線條流暢,這樣禁錮著摟她,多少有點不舒服,硌得阮知微難受。
她忍了一會,還是悄悄起身,把沈宴的胳膊拿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腳落到地上的時候,阮知微倒吸了口冷氣,疼。
每次許久未見麵之後,他都會有點不知節製,讓她不舒服。
她忍著疼,往外走去,阿姨已經來了,正在準備早飯,見她出來,阿姨指了指桌上涼了的飯菜:“微微,怎麼處理?”
昨晚她精心準備的飯菜,現下全都涼了,本來焦黃的雞蛋蔫蔫的,木耳也軟了,已經沒有品嘗的意義了。
阮知微看了一眼,垂下眼眸:“都扔了吧。”
阿姨覺得可惜,卻也沒說什麼,著手把桌上的飯菜收走、倒掉。
阮知微看著被倒進垃圾桶裡的飯菜,回想起昨晚滿懷期待的心情,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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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是被電話吵醒的。
他懶倦地起身,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是他在公司的心腹,和他彙報最近狀況,他一邊聽著,一邊看向旁邊的阮知微。
阮知微不知何時醒的,現在明顯已經洗漱過,她穿著米色的真絲睡衣,窄窄的肩帶露出她精致的鎖骨,上麵還殘留著他的痕跡。
她紮了個低低的馬尾,正坐在床上看書,聽到他的電話響了,也隻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便繼續低下頭看書。
她手裡的書,封麵名字是《全球通史:從史前到21世紀》,好像上次她還在看《春秋史》,是中國曆史,這兩天又看起來全球史了。
看上去便晦澀無聊的書,她卻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她身上那股婉約古典的氣質,在讀書時尤其明顯。
沈宴蠻喜歡她讀書的樣子,他往她那邊靠了靠,一把攬住了她的肩,他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肩上披著的秀發,繼續打電話。
這樣被他充滿侵略感地抱著,阮知微都沒辦法好好看書了,她輕抿唇,有點無奈,乾脆放下書,靠在了他的懷裡。
“慌什麼?”沈宴對著電話講工作上的事,他唇角分明含著笑,眼神卻是冷的:“他想要這個項目,那就給他。野心挺大,也要看實力能不能吃得下。我們拱手送上,等他發現自己吃不下,那時候,他連吐都吐不出來,不是更有意思。”
沈宴講工作上的事不太避著阮知微,大概是覺得她不懂,但其實,即使阮知微不清楚具體意思,她也能從沈宴的語氣和眼神感覺出來,有人惹了他,要倒黴了。
那邊又說了什麼,沈宴眼瞳更漆黑:“隨意。我和他沒有兄弟情誼,不必客氣。”
說完,沈宴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阮知微已經猜出來要倒黴的人是誰了,她望著他,聲音很輕:“是你哥的話,沒關係嗎?”
沈宴側頭看她,黑眸裡毫無溫度:“微微,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親情都配稱作親情。”
阮知微不說話了。
她知道,沈家有個大少爺叫沈繁,是沈宴的親哥,沈繁是和沈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類型,沈繁彬彬有禮,穩重可靠,掌管沈家集團的大半股份;沈宴玩世不恭,以玩樂出名。
沈宴和這個哥哥的關係似乎並不好,準確地來說,沈宴和沈家的關係都不是很親近。但這些,沈宴都很少和她說。
“彆聊這些了,”沈宴收了話頭,他微微坐起身,從床邊上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精致的淺綠色盒子,在她麵前打開:“對了,這是送你的,上次看到覺得適合你,就買了。”
盒子裡是剔透的玉鐲。
玉鐲質地上乘,色澤靈動,淺綠色和乳白色混合著,中間似有光流轉,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阮知微下意識地想拒絕,玉鐲易碎,她平時在劇組,不太方便戴玉鐲,再說,價格這麼昂貴……
而沈宴已經不由分說地把玉鐲套到了她的手腕上,她白皙纖細的手腕與玉鐲相得益彰,他打量半晌,滿意道:“很適合你。喜歡嗎?”
阮知微不想掃他的興,隻得說:“喜歡,很好看。”
……其實沈宴能買東西給她,她還是很開心的,隻是沈宴好像總是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