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片人連忙把劇本遞給沈宴,沈宴拿起劇本,一目十行地翻了下,他對劇情興趣不大,他隻是想看看,阮知微和蘇禦有沒有親密戲。
畢竟,他不確定如果他看到阮知微和其他男人親密,他會做出來什麼。
“這段是男女主若乾年之後的重新相遇……”徐導看他翻得太快,感覺他好像壓根沒讀進去劇本,便多解釋了兩句。
沈宴翻劇本的動作停頓了下,他想,隻是個重新相遇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什麼親密戲份。
“那開始吧,讓他們演一段戲我看看。”沈宴把劇本合上,還給製片人和導演。
“好的,沈少你來這邊坐,等一下,我給你倒杯水,口渴的話可以喝點水。”製片人臉上堆笑,把沈宴恭敬地迎著,他帶沈宴走到導演的位置,以便沈宴能在絕佳的角度,好好欣賞這場戲。
“恩。”沈宴神色淡淡地接過水杯,坐到導演位上,他那姿態,矜貴驕傲得像個來視察的王一樣,滿是上位者的氣場。
其他女演員們都竊竊私語,興奮地對著沈宴犯花癡,而沈宴的目光,自始至終隻鎖定在阮知微身上。
即使阮知微沒有看沈宴,她也能感受到沈宴膠黏在她身上的視線,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儘可能地忽略他的存在。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來劇組,還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後出現。
這讓她有一種他來看她過得好不好的錯覺,不過阮知微知道,沈宴應該不是來專門看她,他應該沒那麼無聊。
可能確實是想看看徐導的這部劇值不值得投資吧。
阮知微沒再多想,徐導那邊已經叫她的名字了:“來,微微你和蘇禦準備一下,馬上開始。”
——“a!”
隨著徐導的這聲開始,阮知微也迅速切換了狀態。
戲裡的許不語和卓凡,在時隔多年後在職場再次見麵,是作為新人的卓凡,來許不語的辦公室裡自我介紹。
彼時,許不語剛結束了一場會議,她抱著文件夾,看著眼前的卓凡。
她的指尖用力地把文件夾露出的一角紙捏得直皺,她緊緊抿著唇,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男生是卓凡。
而卓凡並沒有認出來許不語,多年前的那場經曆他甚至沒放在心上,他眼裡閃過驚豔,許不語氣質上乘,容貌秀美,職場的打磨讓她變得更加剔透柔滑,那種女人的魅力被她最大化到極致。
卓凡的眼裡閃過一絲興味:“你好,我叫卓凡。”
許不語並沒有對他太客氣,她言簡意賅地把一些工作交待給他,最後乾脆道:“以上是你最近的工作安排。……沒什麼事的話,麻煩你出去後儘快熟悉材料。”
卓凡覺得有點可惜,他自問條件不差,不少小女生隻看他的臉都能對他春心萌動,不知道許不語怎麼對他這麼冷淡,但許不語既然已經這麼說了,卓凡也不能再說什麼,隻好聳了聳肩:“好的,謝謝。”
而此刻,沈宴正坐在導演位置上看阮知微和蘇禦的對手戲,他的指腹描摹著手上水杯的紋路,神色不善。
隻是看蘇禦眼裡有對阮知微的興味,他都覺得難以接受。
還好在戲裡麵,阮知微對蘇禦態度不怎麼好,讓沈宴覺得舒服了那麼一點。
隨後,戲份到了下一場。
許不語所在的公司有下午茶時間,員工們可以在這段時間裡進行休息。許不語拿著杯咖啡,走到檔案櫃邊上想找一些文件,剛好和同樣找檔案的卓凡撞個正著。
卓凡主動向許不語打了個招呼,男孩子的笑容帶著一種對自己的自信:“好巧,又見麵了。”
許不語看他一眼,沒應聲。她徑直無視了他,走到檔案櫃旁邊,想拿櫃子最上層的檔案,無奈她的個子不夠高,怎麼踮腳都夠不到最上麵一層。
女孩子穿著職業裝,高跟鞋尖細細的,她舉起手夠檔案,馬尾一甩一甩的,像是個搖晃的小水滴,看上去就覺得吃力。
卓凡實在看不過去,便走過去幫許不語拿,他一米8的個子,拿起檔案輕輕鬆鬆,當他拿完檔案之後,他將檔案笑眯眯地遞給許不語:“是這個嗎?幫你拿出來了。”
許不語接過檔案,語氣依然不好,她乾巴巴地說了一句:“謝謝。”
卓凡則趁機得寸進尺,他單手撐在了許不語身旁,書架狹窄的空間裡,兩個人的姿勢顯得曖昧親近,宛若一個壁咚的姿勢。
許不語沒想到他會突然做這個動作,她意外地睜大了眼,而卓凡深諳套路,他低頭,逐漸靠近許不語,男生清俊的容顏在許不語放大,越來越近,最後堪堪到她臉邊才停下。
下一瞬,卓凡在許不語耳邊輕呼出口氣,曖昧極了。
他聲音低啞,尾音輕揚:“謝謝倒是不用,就是想問清楚,你是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恩?”
就在阮知微想按照劇本裡的走向,把蘇禦推開時,便聽到了側邊傳來的巨大聲響——
是玻璃被砸碎的聲音,清脆得響亮。
沈宴手裡的玻璃杯不知怎麼碎掉了,滿地都是透明的玻璃碎片,碎片在地麵上閃著光,邊緣鋒利而尖銳,寒光凜然。
而沈宴的左手,手心裡還攥著玻璃碎片,碎片插進他的掌心裡,血肉模糊。
有血從他的手心裡流下來,滴在地上,一滴一滴紅色的液體,鮮豔地像是開出了妖冶豔麗的花朵,那血跡漸漸蔓延,蜿蜒曲折,像是一條濃鬱的血河。
意外發生得太突然,製片人嚇傻了,沈宴周圍的人全都懵了。
片場安靜了一瞬。
還是徐導先反應過來,他迅速站起身:“快叫救護車!沈少,沈少你沒事吧??”
大家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大家連忙圍上去,有人打電話,有人找紗布,有人收拾玻璃杯碎片……大家忙成一團,演員們、場務人員們都將沈宴團團包圍。
“沈少,快把掌心攤開,我看看裡麵的玻璃碎片能不能拿出來?”
“沈少,是不是很疼,怎麼玻璃杯還碎了……”
……
而沈宴仿佛聽不到彆人的話,也感覺不到掌心的劇痛一樣,他目光看都沒看那些噓寒問暖的人,隻是目光眨也不眨地、死死地看著前麵的阮知微。
在沈宴的位置,剛才看到的場景好像是蘇禦吻了阮知微的臉頰一樣。
他做不到無動於衷地看著。
沈宴受不了。
現在,片場混亂喧鬨,阮知微和蘇禦也都停下來演戲了,連蘇禦都聽到動靜,側過頭往這邊看了一眼,看清發生了什麼之後,蘇禦眸子裡顯然閃過了一絲詫異。
而阮知微,她明知道這動靜是他弄出來的,她還是一直背對著沈宴。
一秒、兩秒、三秒……沈宴一直看著阮知微的背影。
沈宴在等,他等著阮知微回頭看他一眼。
他想看到阮知微驚訝心疼的神情,想用她的反應來告訴自己,她分明還是在乎他的。
可等到遲遲未到的救護車都來了,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叫沈宴的名字,讓他往外走,直到沈宴不得不站起身的那刻,阮知微依舊沒有回頭。
那一瞬間,沈宴突然就懂了,阮知微是不想回頭。
——曾經他劃破了手指都會心疼的不得了的阮知微
現在無論他怎麼樣
她好像都不會再關心了
驀地,沈宴感覺到了尖利的痛意,似乎手上的劇痛這時才順著肌肉紋理間的神經末梢蔓延到全身一樣,他覺得挺疼的,尤其是心臟的位置,格外疼。
比掌心受傷的那處,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