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明媚還在腦海中努力找理由推翻這個想法,沒想到她娘竟然也有這樣的想法,心下不由得更亂了,“應該不會吧,滿京城又不是隻有咱們家有適齡的姑娘,皇上之前不是還召見了彆的大臣嗎?”
薛氏素日裡最愛參加貴夫人們的聚會,消息總靈通些,悄聲給她分析道:“傻孩子,你想想,皇上見了那麼多人,權衡那麼久,最後卻選了咱們家的姑娘,這說明什麼?”
丁明媚敏銳抓住母親話裡的用詞:咱們家的姑娘?
她心頭一凜,“選的不是丁明嵐嗎?”
“為娘聽到的最初傳出來的消息,說的可是‘嫡房姑娘’。”薛氏目光瞄了眼廊下方向,道:“你和明錦,可也都是嫡房姑娘......”
“但從來都是長幼有序,哪有妹妹越過姐姐先嫁人的。就算明嵐真的嫁不成,總還有明錦頂在我前頭。”丁明媚雙手絞緊帕子,似在自己安慰自己。
薛氏卻不肯讓她自欺欺人,“咱們府上,數你二叔一房最為得勢,老爺子器重二房父子,老太太偏心明錦,怎會舍得讓她嫁給個紈絝子。所謂長幼有序,說起來也不過是個慣例,總有特例特辦。”
丁明媚頓時慌了,“那我怎麼辦?”
明堂裡隻有她們母女倆,薛氏仍還是警惕地四下掃了一圈,然後湊近明媚,悄聲問道:“你與殿下也見過幾次了,找機會探探他的態度......”
廊下,丁明錦用餘光掃了眼堂上那兩母女,隨即注意力又回到母親身上。
崔氏也有著和薛氏同樣的顧慮。
丁明錦聽著聽著,腦海中開始搜刮著有關江既白的記憶。因為關注實在太少,幾乎沒什麼印象,隻知道明嵐逃家後,賜婚的事便不了了之。今上駕崩後,他返回闕州,在老王爺過世後繼承了爵位,也扛起了鎮北軍的大旗。直到她禦花園落水那天,鎮北王將北麵國門守得如同銅牆鐵壁,好像也沒聽說他成親......
“跟你說話呢,怎的又神遊了?身子不舒服?”崔氏發現她異樣,便要拉她回堂屋裡去。
丁明錦反手拉住她,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就是在想些事情。”
崔氏以為是自己說的話讓她過於焦慮,安慰道:“彆擔心,有娘在呢,定不會讓你委屈了!”
丁明錦握緊她的手,笑著道:“好。”
崔氏仍有些擔心她的身體,想讓卿雲帶人抬兩把椅子過來,還沒開口,跟著醫官一起來的小藥童便捏著方子快步走了出來。母女倆趕忙往屋裡走。
“有勞何醫官費心!”丁明嵐福了福身,親自將人往外送。丁明錦與母親分開,陪著丁明嵐一直將何醫官送出院門。
丁明錦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下唇更是傷得觸目驚心,便將她拉到遊廊下坐著緩緩,問道:“大伯娘怎麼樣?沒大礙吧?”
丁明嵐一坐下,隻覺得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背靠著廊柱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道:“還是心疾的老毛病,這兩日她沒有吃藥,又為著我勞神傷心,才會發作得這麼嚴重。好在吃的藥一直是何醫官配的,他清楚我娘的病情,又及時施了針,現下已經平穩了,正睡著。”
“明錦,我娘她......怕是故意不吃藥的......”丁明嵐看著她,眼淚又不自覺流了出來,忍不住露出脆弱,“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丁明錦被她眼中的淒楚痛苦刺到,捏著帕子替她擦拭眼淚,“什麼是一定的對?什麼又是一定的錯?如果認為你真的錯了,我覺得,大伯娘不會這般幫你。明嵐,九十九步都走過來了,就不要膽怯這最後一步。”
不然就是真的辜負了大伯娘。
丁明錦覺得,上一世大伯娘病故,也不會是被明嵐逃家氣的,而是沒有她的消息,日日擔心她在外過得怎麼樣,思念成疾。
丁明嵐微微揚起頭用力眨了眨眼睛,將眼底的淚水逼了回去,再看向明錦時眼底的頹唐一掃而空,“沒錯,我不能讓我娘白白為我受罪。明錦,我一定能憑自己,讓我娘過上好日子。”
朱氏至今膝下無子,大爺清高好名,表麵上對朱氏不離不棄,甚至連妾房也不曾往院裡抬,情深義重之名士林皆知。實際上,早在外麵置了外室,還不止一個,女兒生了四五個,最大的恐怕再過個三年五載也該及笄了。
沒錯,置了恁多外室,丁大爺依舊是一個兒子也沒有。
丁明嵐不知道這些內情,但她親眼見過父親對母親的冷漠苛責,更感受得出父親對她的不喜。她雖然不是兒子,但她能做的,一定不會比兒子差。
“嗯,我相信你。”丁明錦這句話說得篤定。不管這一世會有什麼樣的境遇,丁明錦相信,以明嵐的心性和能力,定然也會過得很好。
明嵐有她的目標,那自己呢?
丁明錦靠著廊柱,抬頭透過廊簷看向半角天空,思索著。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這章寫迷糊了,三個兒媳婦讓我寫串了,已修改。
長房夫人:朱氏(女丁明嵐)
二房夫人:崔氏(女丁明錦)
三房夫人:薛氏(丁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