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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寄齡上菜的速度值得一個好評。
桌上擺著的五菜一湯溫馨而又不失技巧, 光看賣相就很令沈辛夷滿意。
但她看著坐在她對麵的宋昕,忽然有種吃獨食的即視感,“你……真的不吃嗎?”
宋昕皺起的眉頭仍未放鬆, 隻有在她問話時才會稍稍軟和幾分。
他的眉眼本就生得極為好看, 這樣的變化很容易就能讓人心疼。
沈辛夷明顯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宋昕的影響。
怎麼弄得好像她不讓他吃飯似的?
她對厭食症不太了解, 但這一桌子的才怎麼也稱得上美味二字。
彆的不說。
鬱寄齡的蟹黃豆腐煲味道是真的好,比起她做的也不差什麼了。
傳統的蟹黃豆腐煲取用的及時蟹黃肉與豆腐。
可惜流傳至今,不少餐廳為了扣除成本, 基本都會用鹹蛋黃代替蟹黃。
鬱寄齡開店本意也不是為了賺錢,因此他用的就是最原始的做法。
軟嫩順滑的內脂豆腐受到了蟹黃的滋養, 煮出來鹹香細膩, 鮮美多滋, 用來下飯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鬱寄齡的飯也蒸得很好,想來這也是他還能維持收支平衡的原因。
至少他對食物是真的儘心儘力了。
“蟹黃豆腐煲做得很地道,跟我爺爺的味道很像。”沈辛夷說著就舀了一勺蟹黃豆腐到碗裡,拌著米飯享用了起來。
宋昕當然也聞到了空氣中的食物香氣。
但他就是提不起胃口,甚至還需要壓抑反胃的衝動。
隻是怕嚇到沈辛夷, 他沒有把這一點表現出來罷了。
“比不上你。”宋昕聽不得沈辛夷誇獎鬱寄齡, 尤其還打上了感情牌, 皺著眉點評道。
沈辛夷被宋昕這麼一誇,心裡滿足的同時還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其實頂尖廚師之間的差距, 普通食客真的吃不出什麼不同。你的味蕾……是不是比一般人要敏感?”
同一道菜,每個廚師做出來的味道都會有些許的不同。
在食譜相差不大的情況下, 一般人基本是嘗不出來的。
沈辛夷在廚藝上就屬於很有天賦的類型。
即便是她沒做過的菜,她嘗一口就能知道是怎麼烹飪出來的。
要不然爺爺當初也不會格外用心地栽培她。
“說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麵那會,你是不是就聞出了刀魚餛飩的味道?”沈辛夷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宋昕能吃她的料理的話,想來絕不是像其他人那樣為了減肥而開始厭食的。
她好奇地端詳著宋昕的臉, 烏潤的眼眸裡藏著大大的不解。
“是。”宋昕沒有否認。
他抬眼看向沈辛夷,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他們見麵時的場景,“那你戴口罩是怕過敏?”
“對啊。”沈辛夷一聽就沒忍住笑了起來,“而且我看到你也戴了,我不戴的話多吃虧?”
宋昕:“……”
明白了。
她果真是一點虧都吃不了的性格。
他看著她明媚的笑臉,嘴角也受感染似地向上翹起。
“不過你一個酒精過敏的人,家裡怎麼有那麼多酒?”而且一瓶比一瓶貴……
沈辛夷歪著頭,冷不丁地想到了宋昕一而再送來的那幾瓶好酒。
“好看。”宋昕輕巧地吐出了兩個字。
他這會兒心情愉悅,狹長的鳳眼含了三分笑意,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沈辛夷被宋昕熾熱的目光注視著,大腦短暫停運了幾秒鐘,分不清他說的是酒還是她。
她粉唇微張,澄澈的桃花眼流淌著細碎的光芒,像是夜晚不經意落下的流星。
小店二樓的氛圍瞬間就有了變化。
桌上擱著的花瓶和屋子裡的其他擺設安靜地見證了這一幕,畫麵唯美得不可思議。
-
同一時間。
樓下桌位的情況卻完全與他們相反。
方之恒來之前就有過些許的猜測,見到程錦真人時他的心情也說不上好與不好,就是有種塵埃落定後的不真實感。
他這算是麵基失敗還是成功了?
程錦的驚訝也一點都不輸給方之恒。
除了最開始互相打了個招呼之外,他們都沒說上幾句話,或者說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這一頓午餐,不出意外的話完全可以列入程錦人生中的十大尷尬時刻。
“菜都上齊了,慢用。”鬱寄齡送來了他們的最後一道菜。
他雖然私心地先給樓上上完了菜,但方之恒也確實來得稍晚一些。
隻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這兩個人的氣氛怎麼怪怪的?
見光死了嗎?
“我的四喜丸子怎麼沒加馬蹄?”方之恒看到鬱寄齡出現竟然詭異地鬆了口氣,沒話找話地問他。
程錦轉了轉滴溜溜的大眼睛,“你喜歡馬蹄?”
“是我不吃馬蹄。”鬱寄齡微笑著回道。
他身上真的是一點都沒有“顧客就是上帝”的原則,“而且你不是也沒說要吃馬蹄的?難道今天做的味道不好?”
鬱寄齡是個很虛心接受顧客意見的老板,當然這個意見特指的是飯菜口味。
其他問題他一概不聽。
“不不不,你以前很貼心的。”方之恒卻又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了。你肯定以為我約的是辛夷,我說過她不吃馬蹄來著……”
圍觀了全程的程錦聽到沈辛夷的名字,靈機一動道:“那真是巧了,夷夷今天剛好也來了。”
她到底為什麼拋棄自家女神和愛豆,要來和網友麵基呢?
彆人麵基也這麼尷尬的嗎她真的想溜了qvq
“沈辛夷也來了?!”方之恒早已不複往日的冷靜,滿目驚詫地看著程錦。
“她跟人約了在這裡吃飯。”
程錦沒想到方之恒對沈辛夷反應這麼大,很機智地換了個說法,“人你應該也認識。”
“沈辛耘?還是謝灃那個呆瓜?”方之恒擰了下眉。
他對沈辛夷的好友圈比程錦要了解得多,可惜他對沈辛夷近期的動態知道得還是少了些。
“都不是。”程錦搖了搖頭,到底沒好直說宋昕的身份,“你上樓看看就知道了。”
“那我們一起?”方之恒也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既然沈辛夷和程錦關係不錯,他在飯桌上也能鬆口氣。
“好呀。”程錦怎麼可能不答應,她點頭點得格外痛快。
“鬱老板。”方之恒和程錦達成一致,就使喚起了鬱寄齡來,“勞駕幫我把飯菜移到樓上。”
鬱寄齡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竟也難得地柔和了下來,“你們是要拚桌嗎?介不介意多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