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行得通嗎?”晏楚帶著玩笑的口吻。
可晏綾很是認真,“當然可以啊。哎呀,哥哥你先下來,我脖子都仰痛了。”
晏楚笑著跳下來,蹲在晏綾跟前,抬手摸摸她的頭,“你上哪兒打聽到的。”
晏綾嫌棄她把劉海弄亂了,捂著額頭不讓晏楚碰,嘟著嘴道:“我們夫子說的啊。”
長安流行什麼都來源,最上層是皇宮裡,宮裡流行什麼,宮外就流行什麼。
其次是簪纓世家,豪族貴女,她們吃穿用度都有可能成為流行。
以至於一首小詞,一張小畫都有可能在閨中流傳。
晏綾早就開蒙,學堂中的女夫子臨了徐漪的畫傳閱給晏綾等人。
同樣的年紀,徐家女已經學有所成,晏綾還沒摸到門道呢。
“說這麼多,你到底去不去啊。”
“我啊——”晏楚站起來,叉著腰,眯著眼睛望向父母居住的那間低矮屋子。
自從晏楚被太傅拒收,素姬的舞姬身份又被翻出來嚼舌根,被人指指點點,父母已經好幾日沒有出門。
此刻,晏父正在屋子哄妻子,期望她不要傷心,不要難過。
晏楚微微歎了口氣,笑著對妹妹道:“去啊!怎麼不去。”
晏綾還記得,那天在渭水邊男女喧闔,遊人如蟻,香車玉輦,軋軋成堆。
那些視野極好的地方都被世家大族的帷幕圍了起來,貴人們在帷幕裡飲茶喝酒,吟詩清談,是當時的風尚。
徐家的帷幕是最大的一座,渭水邊整個仁壽山的西麵,都是徐家寶馬香車。
相比之下,晏楚和晏綾兩個僅騎了一匹瘦馬過來。
看著漫山飄起來綾羅綢緞,晏綾心中隱隱泛酸,那些華美金貴的布料於他們家是斷然買不起的,母親有一件紫色的羅裙,聽聞是聖上所賜,平日鎖在箱子裡,晏綾連碰都碰不得。
而今徐家拿來做遮風的帷幕。
這便是人與人的差異吧。
可轉念一想,晏家也是大族啊。
本來還有些發怵的晏綾這會定住了心神,挺直腰背,隻要哥哥能出人頭地,他們就能脫離仰人鼻息,被人奚落的生活。
按照事前的商議,晏綾先佯裝迷路,走到了徐家地盤上。
晏綾憋著嘴,說自己渴了,想要喝水。
因她年紀小,又生得玉雪可愛,並未被趕出去,反倒被引到了徐漪的帳篷外。
在那裡,晏綾第一次見到閨中大名鼎鼎的徐家女君。
彼時,徐漪坐在薄紗幔帳後麵,影影綽綽的,內裡十來個女婢嬤嬤圍著伺候她。
那架勢,晏綾以為隻有皇家公主才有的。
領她過去的嬤嬤見晏綾眼睛都看直了,戳了她肩旁一指頭,小聲道:“那是我們家女君,跟你一般大,我給她回話,給你討杯茶喝。”
晏綾甜甜一笑,乖乖地點了點頭。
這是晏綾從小慣會的伎倆,最會做柔順乖巧的姿態討師長喜歡。
這樣一來,在學堂裡她的日子會好過很多,若是有旁人拿父母奚落詆毀晏綾,便會有女先生幫她解圍。
那嬤嬤要為晏綾說話,可她也不能進去,隻有站在外麵的份。
不一時,有個華服婦人撩開幔帳,妝容精致,氣度非凡,她輕蔑地打量晏綾幾眼,眼中淨是不削和挑剔。
這樣的眼神,晏綾看多了,她低下頭去,抿著嘴忍住情緒。
好在華服婦人沒有為難晏綾,讓她進到帳篷裡去。
晏綾喜出望外,沒想到計劃進行這麼順利,她站起來迅速整理好衣裙,快步走進帳篷。
可一進去,卻晏綾有所失望。
這外觀富貴大氣的帳篷,內裡陳設確實極為簡單,唯有左手邊的角落裡放了一個大箱子,裡麵裝了些卷軸、竹簡、書冊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