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這樣的聚會,亦是為了王妃和命婦為自家子侄相看媳婦,故而各人幾乎都使出揮身解數。
徐漪既然在場,就免不了俗,彈了一回月琴。
這是徐漪的保留曲目,她隻會三首,但凡能用到的場合她都彈那三首曲子,所以已然輕車熟路。
故而贏得些許掌聲和讚美。
但在素姬麵前,可謂班門弄斧了。
梨園的素姬可出了名的琴藝超高,歌舞獨絕。
素姬道:“女君自謙了。況我都離開梨園十幾年,都十分生疏了。”
晏楚突然插嘴道:“你什麼時候會彈月琴了?”
他問徐漪。
徐漪:“怎麼了?”
“我走的時候,沒聽你說過會彈呢?”
“今年學的啊。”徐漪如是說。
晏楚頓感時間匆匆,他出門一趟,就是大半年。徐漪的很多事他都錯過了。
走的時候,徐漪這般高,回來的時候,徐漪那般高了。
本覺她還年紀小,可若是再出門幾趟,徐漪都要談婚論嫁了。
晏楚想到這裡,居然還有些心慌,思緒紛亂間,腳下一滑,摔了出去。
——
“我記得你摔倒了。”
時光拉回到現在,拉回到眼下。徐漪指著額頭,輕聲道:“磕到了額頭。把你母親和我嚇了一跳。”
晏楚皺了皺眉,“誰叫你回憶這個了。”
“那你是要問什麼?”
“你那天對我說的話。”
“我那天說了很多話。包括跟你母親...”
晏楚鬆開徐漪,“母親就不要再提了。”
徐漪趁機與晏楚保持一段距離,坐到窗戶的另一旁。
她知道父母在晏楚心中是不能隨便提及的傷痛,便轉了話題:“那還有什麼?我不記得了。”
晏楚隻好提醒她:“我說,我猶豫下次出征還要不要去。你怎麼說的?”
徐漪想了想,未及答言,晏楚搶白道:“你說,征戰沙場,於國來說,能鞏固山河,保衛百姓。於個人來說能開拓眼界,開闊心胸,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多看看,是有好處的。”
徐漪點點頭,“我是這麼說的。”
晏楚一歪頭:“怎麼?!上陣殺敵,我去得,你表兄去不得?!這般有好處的事,怎麼現在不舍得叫柳明江去呢?”
原來他在這兒等著呢。
麵對晏楚的質問,徐漪並未生氣。
她正色道:“因為人和人不一樣。以我的了解,你的性格瀟灑跳脫,不拘一室,倘若命你埋首書案,隻會束縛了你。你就適合在開闊的天地裡揮灑。而柳明江性格溫和,柔糯寡斷,不喜爭鬥。如外祖父和舅舅強迫他繼承家業,不得已從武。他是願意暢遊書海,做個文人。他這樣的性格上了戰場,是做不到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
難以想象,柳明江如此平和善良的一個人,如披甲上了沙場,親手斬殺鮮活的生命,他內心該有多大的震動和煎熬。
聽完徐漪一席話,晏楚思忖許久,認真來說,徐漪分析得極有道理。
當年晏楚自認文武兼備,徐太傅一直想要培養他,將他拉攏在自己的陣營,為文官言官的隊伍再添一員“大將”。
但思來想去,晏楚選擇跟隨叔父,投身軍旅。
也是性格使然。
而柳明江適不適合帶兵打仗,晏楚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沉聲道:“中郎將確實陰柔溫吞,不像個軍人,倒像個書生,不愧人家給他一個“儒將”的稱號。”
“但是,雖然你的話對我有所啟發,但最終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晏楚這般說道。
徐漪:“自己的人生當然自己做決定。”
“所以,不需要你給柳明江做決定,我給他個選擇的機會。你去問他,他如若真的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