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沒想到除夕那天,徐漪正和一大家人坐著吃年夜飯的時候,二哥徐湧跟徐太傅低語了幾句。
徐漪就坐在祖父身後,聽得很是清楚。
徐湧說:“晏楚家出事了。”
徐太傅是大家長,在辭舊迎新的重要時刻,他怎麼會為旁人分心。
哪怕晏楚是他看重的學生,但也僅隻是眾多學生中的一個。
於是,徐太傅淡淡地吩咐:“去看一看就回,那地方臟,不能多待。”
徐湧無言領命,退下去準備東西,徐漪趁人不注意追了出去。
“二哥,”徐漪問他,“晏楚家出了什麼事?”
徐湧正與下人交代事情,他見徐漪滿臉焦急,知道兩人關係匪淺,便匆匆打發了下人,走到徐漪跟前,低聲道:“他母親去世了...”
徐漪嚇得捂住嘴巴,她不敢相信,那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那個時常出現在晏楚口中世間第一等好的母親…竟然死了。
徐漪幾乎沒有猶豫,對徐湧說:“二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徐湧看著屋裡的觥籌交錯,燈火搖曳,他道:“祖父要是知道你跑去晏楚家,肯定會責罰你的。”
“我不怕。”
“你的婢女,連我也會跟你遭殃。”
徐漪咬了咬唇,“那你就給我雇一輛車,我自己從小門出去,你們都不知道,是我擅自做主。”
徐湧知道此刻妹妹正是心海難平,情緒激動的時候,他認認真真地說:“闔家團圓,享受天倫,你獨自跑掉了,不用到明天早上,流言蜚語就會傳滿長安...”
徐漪打住二哥的話,“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正因為現在是闔家團圓,享受天倫的時候,他才需要我,我不想他一個人。”
徐湧吸了一口氣,而後了然點頭。
他進去一趟屋裡,片刻又出來。
“走吧,”徐湧說:“我帶你去。”
徐漪沒問徐湧找了什麼理由,是如何勸說祖父的。
她都不想管了,那會徐漪唯一想的就是趕緊趕到晏楚身旁。
為了速度儘量快,徐漪堅持要二哥騎馬帶她。
徐湧把妹妹從頭裹到腳,可一路風雪相加,還是吹紅了徐漪的麵頰。
等到了晏府大門,遠遠就瞧見那兩個眨眼的白燈籠,與旁家的大紅燈籠形成鮮明對比。
徐漪甚至不等徐湧停好坐騎,踉蹌著跳下馬去,險些摔在地上。
徐湧嚇了一跳,在她背後喊:“你慢著些。”
等進了門,看到滿院子的素白,徐漪才發現她還穿著新春的紅衣,她將外衣脫下,拋給仆從,提著裙子衝到靈堂。
托徐湧的福,她來得很快。
比晏家本家的親戚來得還快。
彼時,就隻有晏府幾個老奴在忙活,匆匆搭建靈堂。
晏家兄妹跪在棺槨前,抽泣不已。
晏綾抬頭見到徐漪,驚訝道:“徐姐姐,你,你怎麼來了?”
晏楚聞聲仰起臉來,徐漪看到他的眼中有憤恨,不甘,怒氣,但這不是對徐漪的。
他對徐漪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又是情理之中的信任。
徐漪望著晏楚那滿臉的淚痕,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怎麼做。
她努力回憶自己父母去世時,是怎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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