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才下午4點半,當然沒有人啦!
沒辦法,冬天本來就黑得早,何況還是下雪天,這時候看起來確實有點晚了,吃晚飯也能說得過去。
到了4層的食堂,工作人員已經在準備上菜。
工作人員將飯菜從廚房端到餐台,隻等旅客買飯票後過來取用。
客船上的食堂,除了大廳,還有幾個小包廂。
船長請客,自然在小包廂裡。
等安全被一位船員帶過來,食堂的工作人員已經將飯菜擺上桌。
船長很是豪氣,兩隻手提起6瓶白酒放到桌上,讓陳凡一度懷疑他是東北銀。
然後小心求證。
哦,原來是諸暨的。
也能解釋得通。
浙江諸暨人號稱“南人北相”,既有江南人士的清秀之態,又有北地人士的豪爽之風。
而且諸暨人以“兩大”著稱,這兩大,一個是膽子大,另一個則是酒量大。
改開後,諸暨人搞出了全球最大的珠寶市場、全球規模最大的襪業生產基地、全球最大的汽車和製冷配件生產基地。
對了,敢去吳王夫差身邊臥底的西施也是諸暨人。
將軍多、敢打敢拚,這是諸暨人的膽子大。
至於酒量大。
繁花裡有一段說諸暨人膽子大,但酒量不行,那是瞎扯。
眾所周知,紹興黃酒天下聞名,那黃酒連不會喝酒的人都能喝一斤。
諸暨就屬於紹興,可他們那裡不一樣,他們很少喝黃酒,主要喝白酒,還是60度的同山燒。尤其是十年以上的陳酒,在裡麵加點蜂蜜,那口感跟20多度的酒差不多,所以有“酒中君子”的美譽。
當地的老酒鬼一喝就是一斤多,這叫酒量差?
所以陳凡看著桌上的6瓶高粱酒,直愣愣地看了好幾秒,突然抬起頭,“這酒顏色微紅,可是諸暨同山燒?”
船長大感驚訝,又有幾分驚喜,“陳作家還知道同山燒?”
陳凡滿臉向往,“聞名久已,但是沒喝過。素聞同山燒色如紅玉、口感爽滑甘甜,入腹又勁烈如刀,極具特色,可惜未曾一嘗。”
船長一聽,立刻就要去擰瓶蓋,今天就讓你嘗一嘗!
陳凡趕緊一把抓住,眼睛直視船長,“我有個不情之請!”
船長很是豪爽,“說。”
陳凡,“這幾瓶酒能不能送給我,我想留著回去慢慢喝。”
主要是想保命!
船長不假思索,將大手一揮,“難得陳作家喜歡,都送你了!”
陳凡頓時感激涕零,“我自己也試著釀了幾壇子酒,回頭我放一壇在盧灣熟食店,你下次過來,直接去盧灣熟食店去取就行!”
船長又是一驚,“喲,陳作家還會釀酒?那我一定要品嘗一下!”
隨即對著外麵招手,“搞一箱雲湖大曲過來!”
陳凡嚇得差點摔到桌子底下,趕緊攔住,“不如喝紹興黃酒,待會兒我還有事,而且時間太短,白酒不能儘興,黃酒正好。”
船長歪著頭想了想,“也行。”
如此,陳凡總算逃過一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工作人員來催了兩三次,這頓飯總算在超過發船時間十分鐘後結束。
陳凡拎著6瓶捆緊的同山燒,站在碼頭上,對著安全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幾天時間,你務必要見機行事,不可貪杯啊!”
安全和是無語,“要不是碰上你的讀者,我能有這種危機?”
陳凡一聽不樂意了,“那要上上交大的事是誰說的?我可沒說啊!人家船長看你是重點大學的準大學生,才對你另眼相看,可不要推到我頭上。”
安全,“……,要是沒你,我也不認識人家船長啊!”
陳凡,“你這就屬於過河拆橋、上牆抽梯、不知好歹、忘恩負義……哎哎,你去哪兒?”
安全頭也不回地揮揮手,“沒聽見要開船了嗎。”
等他踏上船舷,轉過身來扶著欄杆,用力揮動右手,“我在上海等你!”
陳凡卻黑著臉,“過完年我是要去上海看兔子,但你能不能不要搞得跟生離死彆似的?!”
安全還想說話,船上汽笛聲再次響起,船也慢慢離岸,他便輕輕揮手,隨船離開。
陳凡隨意比了個手勢,轉身就往上爬。
45度的陡坡,他都不敢往下看。還好剛才沒喝白酒,要不然這時候一個跟頭栽下來,直接完球。
到了上麵,他找到盧灣熟食店,店長看到他立刻揮手打招呼,“陳老師,有你的信。”
說著從櫃台下麵拿出一個小信封。
陳凡走過去先將酒放到櫃台上,把信接到手裡看了看,原來是江南文藝雜誌社寄來的,當即有些奇怪,現在是月中,也不是寄樣刊的時候,給自己寄信乾嘛?
他一邊拆信,從裡麵掏出兩張信紙攤開看,一邊隨口問道,“聽說店裡在賣飯團?”
等了幾秒,沒有聽到回答,他便抬起頭來,卻看見幾個店員麵麵相覷,臉色頗為古怪,不禁問道,“怎麼啦?”
難道飯團有什麼問題?
店長憋著笑,不好意思地說道,“本來是沒有賣飯團,就是有一天吧,我們把自己帶的飯團放在櫃台裡麵,然後就有顧客來買,我們說是自己吃的,可他們還是想要買,我們就賣了,後來就每天試著做了一些賣,但是不多。”
還能這樣?
陳凡眨眨眼,“多少錢一個?”
店長小心翼翼地舉起兩根手指,“兩毛。”
陳凡眼睛開始狂眨,等了好幾秒,才歎道,“你們比我還黑啊!”
店長本來還有些擔心,聽陳凡這麼一說,當即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等發覺不妥,又趕緊捂住嘴。
陳凡晃晃腦袋,“一個飯團頂多2兩米,加上蔬菜和一點煮完鹵味的碎末,成本要不了4分錢,你們竟然賣兩毛,黑、真黑、比我還黑!”
現在一斤米是一毛4分錢,2兩米也不過兩分八厘,再算上其他成本,4分錢頂天了。
5倍的利潤,不是黑是什麼?!
店長正心裡忐忑,想著怎麼狡辯,卻看見陳凡抬起頭比了個大拇指,“以後多做一點,再起個好聽點的名字,比如盧灣秘製雞肉飯團之類的,要是銷量高,讓楊書記給你們發獎金。”
一聽這話,店裡幾個員工頓時歡呼雀躍,忍不住拍手鼓掌。
陳凡哈哈一笑,對著她們揮揮手,“繼續努力。”
隨後一手拎著酒,一手拿著信離開。
心裡卻泛起了嘀咕。
江南文藝雜誌社這次特地寫信,是要邀請自己去省城,說是有重要的事要協商。
邀請自己去麵基的雜誌社還真不少,但基本上以參加文學研討會為主,這種事情陳凡是不感興趣的,所以之前的邀請他都在投遞稿件的時候,婉言謝絕了。
不過這次不一樣,江南雜誌社是想邀請自己去省城,協商恢複作協機構、並推薦自己加入省作家協會的事。
在省級以下各級作協都還沒有恢複、或成立的時候,省級作協便是各地作協的中堅機構,也是加入全國作協的必經之路。
自己要不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