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還沒有太惡性的治安問題,可是各種“前潮”青年越來越多,社會上也漸漸出現一股明眼可見的“躁動”。
人都有一種思維慣性,合群的才是“好的”,那種奇裝異服、“不守規矩”的另類,看著就讓人排斥、甚至害怕。
對於這兩姐妹來說,就是屬於害怕的那一撥。
源於曾經那三四年的經曆,她們都在努力裝鵪鶉,也養成了萬事小心的性格,彆說陳凡有交代,就是沒交代過,也絕對不敢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晚上出門。
即便如此,她們哪怕是白天出去上街,也習慣帶著狸貓,心裡才有幾分安全感。
薑甜甜繼續說道,“我就是想到這一點,所以拜托編輯部的老師幫忙,找新華書店的熟人朋友去買,這才買到兩套。
沒有提前跟你說,是編輯老師沒有把話說死,所以乾脆等買到書,回來再告訴你。”
在巴金先生的安排下,她現在隻要沒有課程安排,就會到上海文藝和文彙報兩家單位編輯部學習,有時候周日也會參加,在編輯部裡幾乎人人都是她的老師,所以才會說編輯老師。
聽完姐姐的解釋,薑麗麗一把將她摟住,“姐姐我愛你。”
薑甜甜又戳了她一下,“你呀。跟著小凡沒學會彆的,就學會肉麻。”
薑麗麗摟著姐姐嗬嗬傻笑。
她以前可不敢說這種話,哪怕跟家裡人也沒說過,最近不是每周都在給小凡寫信麼,也不知道回事,平時不敢說的話,在信裡什麼都敢寫,自己也沒覺得肉麻。
隻可惜,小凡太忙了,除了打過幾個電話、拍過幾封電報,還沒給她寫過信。不過沒關係,隻要繼續寫下去,他總會寫信的。
不是親筆寫的信,怎麼能叫“情書”呢?!
隻是她自己不知道。也就是現在的車馬太慢,從江南寄過來,少說也要一個星期,要不然這時候應該可以收到某人的第一封情書,比一比看誰更肉麻。
不過也快了,就這兩天的事。
薑甜甜看了看傻妹妹,笑著搖搖頭,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對了,《雲湖戀》是你謄抄的嗎?”
薑麗麗立刻搖頭,“不是。”
隨即解釋道,“《雲湖戀》是他去了省城以後才寫的,那時候我們都在地委上班,還要忙著複習,哪有空幫他謄抄。這部書好像是小菊、小鶯和小丹三人一起謄抄的,而且還不是全部,隻有前麵大半部分,後來她們去上學,也沒能抄完。”
“哦。”
薑甜甜恍然點點頭,眼裡流露出幾分遺憾,“這可是小凡第一部愛情,可惜了。”
薑麗麗卻笑了笑,“不是,小凡跟我說過,第一部愛情是《擺渡人》,那個是我謄抄的。”
薑甜甜眨眨眼,“《擺渡人》?嗯,那不是知青嗎?”
不等薑麗麗說話,她終於反應過來,“對啊,雖然故事的主人翁是知青,裡麵也沒有太多正麵描寫愛情的情節,不過內核講的卻是男女主人翁相識、相知、相愛的故事,說是愛情,確實沒錯。”
她轉過臉笑道,“那小凡有沒有跟你說過雲湖戀的故事?”
薑麗麗遺憾地搖頭,“沒有。他創作的時候,我從來不主動打擾他。”
隨後好奇地看著姐姐,“你還沒看嗎?”
薑甜甜舉起手裡的拖把,沒好氣地說道,“書剛買回來,你說我看了沒有?”
薑麗麗立刻將書放下,跑回來拿起姐姐手裡的拖把,“我們一起。”
……
何青生安排好加印,驅使陳凡開車回到作協,第一句話就是,“雲湖戀這個故事啊,我讓你做的功課做過沒有?”
陳凡坐到沙發上,接過他扔來的煙,正色說道,“事關立場問題,肯定做好了啊。”
該說不說,就作協裡麵這些人,男的就沒有不抽煙的,尤其是開創作會議的時候,那煙霧濃得能把人醃入味。
女的?
女的也有一大半在抽!
搞得現在陳凡都不愛往單位跑,雖然他不排斥抽煙,可是像那些老作家一樣,一天兩三包,他也受不了啊。
但是不得不來的時候,也就隻能“入鄉隨俗”。
比起抽二手煙,還不如抽一手的呢。
點燃煙吐出一口煙霧,陳凡繼續說道,“這個的創作核心,是根據去年年底政協會議主要思想來確定的,所以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從分歧走向融合的過程。……”
他寫的這個《雲湖戀》,大篇幅地“借鑒”了電影《廬山戀》,卻又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廬山戀》是一部電影,從來沒有改編成,而電影以“景美、人美、情美”著稱。
“情美”還好,另外兩個怎麼用文字去體現?
書裡帶插圖?
咦?
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陳凡摸了把腦袋,繼續說道,“融合不能隨便融,要有理有據,有人的因素,更要有曆史文化淵源。
所以我在文中用了很大的篇幅,去描寫人物的背景特征、心理變化,還有情感、觀念的碰撞,也就是要多寫‘情’,這樣才能體現出那種從割裂到融合的不易,在這個過程中,也有我們自己的反思、對方的反思,最後終於走到了一起,這個統戰的意義就出來了。
選擇雲湖這個地方,也是基於這個核心點。
雲湖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不管是哪朝哪代,想爭天下,就不能忽略雲湖這個地方,所以紅藍兩隊曾以也在這裡交過手,打得不可開交。
另一方麵,紅藍兩隊又在這裡合作過,共同抵禦外辱,兩邊的隊長也都到過雲湖,這裡麵的恩怨糾纏,與文中兩家的背景如出一轍。……”
當初決定寫這個故事的時候,還是江南作協複建會議期間。
在會議上,本省就有不少作家代表對這個的部分設定提出了質疑,隻不過鑒於陳凡本人信心十足,加上何青生的力挺,他們才轉變態度,不再反對。
所以陳凡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出版以後,應對質疑的準備。
何青生要求他做的功課,也正是這方麵的東西。
等陳凡講完,何青生撣了撣煙灰,抬起頭正色說道,“正所謂,不打無準備之仗。文壇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愛情,更彆說還是背景設定如此複雜的愛情,來自各方麵的爭議注定無可避免。”
陳凡點點頭,笑道,“我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另外,《上海諜影》也是準備工作的一部分。”
何青生微微一愣,“這個我倒是沒想到。”
頓了兩秒,他忽然反應過來,滿臉古怪地看著陳凡,“你該不會是想做文壇革新的急先鋒吧?”
陳凡連連擺手,“沒這個意思,純粹形勢造就。”
他看著何青生笑道,“不管是《雲湖戀》、還是《上海諜影》,都有彆於傳統的嚴肅文學,發出來都是要挨罵的。
如果我跟《故事會》的作者一樣,一開始就寫通俗文學,那也就罷了,反正都是個‘玩笑’,也沒人把咱當回事。
可我一開始就是從嚴肅文學入手,突然轉型去寫‘愛情’、寫‘諜戰’,在某些人看來,那就是‘大逆不道’,反正都是要挨罵,那我乾脆就搞大一點,直接扭轉他們對我的印象。”
何青生看著他,過了好幾秒,才突然一笑,嗬嗬說道,“可是你不轉型又不行。原來太多的條條框框,終究是要人去打破的。誰能打破他,誰就是‘新文學’的‘領袖’,如果你不來,那麼青年一代作家代表人的位置,你就要拱手讓人。
早點打破也好,而且還是有準備的行動,這一次,就用你的兩部作品,把沉寂了十幾年的文壇狠狠地攪渾他!”
陳凡眨眨眼,啥?還有這種說法?
小書包小說網原域名已被汙染,請記住新
域名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