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兩手一攤,“我去說一聲倒是沒什麼,關鍵是,你覺得有用嗎?”
黃鶯當即臉色就垮了下來,煩躁地晃了晃腦袋,“哎呀,不想了。”
說完便往下跑,“你們快下來吃飯吧,待會兒菜都涼了。”
陳凡回頭看了看薑麗麗,她已經放好畫板袋,快步走了出來,這才轉身下樓。
從幾天前開始,黃鶯她們就不在下麵的知青點裡做飯,而是啟用了這裡的廚房。
畢竟一天到晚都在這裡學習,總是往下麵跑,也挺浪費時間。
一排三間的屋子,緊挨著主樓的是餐廳,有風雨廊相連,中間的便是廚房,不僅麵積更大,功能區也更多,不僅有儲水池,甚至還有一個比較大的魚池,其他的碗櫃、置物架、洗碗池等等都一應俱全,做飯的時候比在知青點的廚房方便多了。
再往裡、靠著熊貓園的那間便是浴室。
現在天氣正在漸漸轉涼,估計離啟用的時間不會太遠。
餐廳有點大,他們幾個人吃飯用不上大圓桌,便沒有將餐桌搬出來,隻坐在靠窗的八仙桌上。
四個女生分彆坐兩邊,陳凡自然單坐一邊。
他的位置上,碗、筷都已經擺好,另外還有一壺正在加熱的黃酒。
古法溫酒是架一盆熱水,下麵有炭火給熱水加溫,將酒壺放在熱水裡麵。
不過這種方法比較繁瑣,而且每次倒酒都要擦一下瓶身,陳凡便學著後世浙菜館的做法,區彆是人家用小蠟燭給酒壺加溫,他用的是燃燒的木炭。
效果也還行。
陳凡喝口酒潤了潤嗓子,剛夾了一塊肉,便聽見黃鶯問道,“陳老師,你說以後會經常投稿,是要投彆的雜誌嗎?”
陳凡點點頭,等嘴裡的東西咽下,才笑著說道,“全國的文學雜誌可不少,不是隻有本省的《江南文藝》。”
楊菊立刻說道,“我知道有《人民文學》、還有《BJ文藝》,這些雜誌在新華書店都有得賣。”
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又好奇地問道,“還有哪些雜誌啊?”
陳凡伸出左手掰起了手指,“那可就多了,比如說《中國青年》、《收獲》、《萌芽》,這些都是非常棒的雜誌,像《收獲》就是巴金先生創辦的嚴肅類文學雜誌,在全國都具有非常高的影響力。”
楊菊像是接觸到新天地,驚訝地睜大眼睛,“原來還有這麼多雜誌。”
頓了一下,她又不解地問道,“那為什麼新華書店裡麵沒有呢?”
薑麗麗、黃鶯、劉丹也都眼巴巴地望著陳凡,連飯都忘了吃。
這裡有個冷知識,在1950年以前,全國所有報刊的發行工作都是自己做的,直到那一年,二流報紙和郵電部郵政總局簽訂了一份重要文件,《關於報紙發行工作的協定》。
從此以後,二流報紙的發行工作都交給郵局去辦理。
有了這個例子,全國各地的報刊便開始跟風,當年郵局便與30多種期刊簽訂協議,負責他們報刊的發行工作。
到了52年底,準確的說是12月28日,郵電部與出版總署頒發《關於改進出版物發行工作的聯合決定》,決定將原由各書店發行的雜誌全部移交郵局辦理,新華書店的期刊發行部門也與郵局合並。
至此,全國範圍內正式實施“郵發合一”體製。
從那以後,報刊雜誌便可以同時在郵局和新華書店兩個地方購買。
至於其他書店,大多已經不再經營報刊雜誌的售賣業務。
除非是特種書店相關的特種期刊,也就是專業類學術期刊。
一般情況下,新華書店也不會進這種期刊,要買的話隻能去專業書店購買,或者通過郵局預訂。
所以常規的雜誌,新華書店裡麵一般都有得賣。
陳凡經常去新華書店轉悠,自然知道那裡麵都有些什麼書。
聽到楊菊的話,他便微微一笑,說道,“那是因為,這些雜誌都還沒有複刊呐!”
《BJ文藝》(80年改為BJ文學)是1973年複刊,差不多是全國最早複刊的,《人民文學》也在1976年1月複刊,新華書店裡便有這兩種。
至於其他文學雜誌,就隻有諸如《江南文藝》這種省級文聯創立的刊物,有部分複刊。
所以今年複刊的《江南文藝》,屬於不早不晚,卡在中間剛剛好的那種。
早的比如《浙江文藝》,75年5月就已經複刊,而且將在78年改回以前的名字《東海》,再後來叫《品味》。
晚一點點的比如《上海文學》,就在前幾天才剛剛複刊,名字也改成了《上海文藝》。
至於另外兩本、在後世大名鼎鼎的《花城》和《滇池》。
抱歉,這時候還沒創刊呢。
包括還沒有複刊的《中國青年》、《收獲》、《萌芽》,以及還沒有創刊的《十月》、《當代》、《界》……
陳凡表示通通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
他隻是提升了精神力,可以回憶起很多事,但不知道的事怎麼回憶都沒用。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反正現在的文學期刊已經夠他薅羊毛的。
等他話音剛落,黃鶯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所以你是要給《人民文學》和《BJ文藝》投稿嗎?”
陳凡抿了口酒,笑著說道,“不止。”
他說著伸出手指,“什麼《浙江文藝》、《上海文藝》、《長江文藝》、《黑龍江文藝》、《鬆江文藝》、《湘江文藝》……”
一連數了十幾個,隨後笑道,“這些全部都和《江南文藝》一樣,是一個省的最好的省級文學刊物,並麵向全國征稿、發行。既然他們要征稿,那我也可以投稿嘛。”
等他說完,四個女生都呆呆地望著他。
給全國十幾個雜誌社投稿,這是人乾得出來的事?
頓了兩秒,黃鶯突然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嗬嗬嗬嗬……”
薑麗麗驚訝地看著她,似乎在問,你在笑什麼?
又笑了兩聲,黃鶯才勉強停下,咧著嘴說道,“我是在想,要是陳老師的投稿全部都被采用了,然、然後,全國的讀者一看,不管買的是哪本雜誌,上麵都有陳老師的文章,會不會嚇一大跳啊?”
聽到這話,薑麗麗、楊菊和劉丹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倒是陳凡眉頭緊皺,“這倒是個麻煩事啊。”
真不是吹,以現在“文學青年”的寫作水平,他完全可以做到全方位碾壓。
比如路遙在插隊的地方創辦了一份草根文藝小報《山花》,後來還弄出了一個“山花作家群”,從曹穀溪到路遙、再到史鐵生、陶正,還有聞頻、海波、遠村等等,都是這個群的人。
可當時,……其實就是前幾年,他們的創作水平怎麼說呢?
時任縣通訊組組長的曹穀溪評價海波,原話就是“當時水平差得可憐,在《山花》上發表的第一首詩歌幾乎就是幾個編輯‘做’出來的”。
就是這麼接地氣!
即便如此,從《山花》走出來的青年作家們,依舊是各大報刊奢求的投稿人。甚至有許多外地的文學青年奔赴那裡,向他們學習寫作。
而陳凡用的卻是後世的寫作方式,從技巧上就甩開他們一大截,再加上曆練出來的文筆和豐富的文學底蘊,幾乎不存在被退稿的可能性!
到時候真如黃鶯所說,十幾本全國和當地最好的文學期刊上麵,全都有他的文章、還寫著他的名字,怕不是要出大事。
四個女生笑著笑著,見陳凡眉頭緊皺,便不自覺地收住笑聲。
薑麗麗默默想了想,小聲說道,“要不,你少投些?”
陳凡看著她,突然靈光一閃,笑著說道,“不用。”
他重新端起碗筷,哈哈笑道,“用本名太高調了,不符合我低調的性格,從今天起,除了《在希望的田野上》這篇,其他文章我統統都用筆名!”
一本雜誌用一個筆名,十本雜誌就用十個,隻要不公布作者信息,除了編輯誰都不知道我是誰!
稿照投、錢照賺,還沒有任何影響。
我就是這麼低調的人,完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