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玉靠在枕頭裡,一雙手不用刻意往被子裡塞都感覺不到凍,三昧真火將這一小片地方護的嚴嚴實實,也將他完完整整籠著,腕脖上的青紫都小了許多。
不過他並不領情,“真這麼體貼的話……”
他扯了扯脖間的銀圈,“不如將這個也解了,不用你浪費真元,我自己就能護好自己。”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還不是被他們師徒二人坑了。
一個封了他的修為,一個護送手無寸鐵的他。
但凡兩者之間有一個講道理的他都不會這麼慘,像個玩意似的,任由人家做主。
外頭的人沉默著,不言不語,姿勢也未動過。
船行在白雲之間,像落在一堆棉花裡,遠處是璀璨的星空,她就坐在其中,被包裹了似的,和四周的景物融為一體,也成為美色之一。
闕玉靠在枕頭上,耐心的等著她回應,許久她都沒有動靜,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忽而聽到一聲拒絕。
“不行,解了你會跑的。”
聲音像沉澱許久的白開水,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
闕玉挑眉,“我保證不跑。”
當然會跑,不跑留著過年嗎?
對方又開口了,是指責的話,卻沒有半點指責的意思,語氣平淡到宛如一滴白色落到墨水裡,驀地將黑色褪去。
“騙子。”
闕玉被拆穿,也沒有不好意思,懶洋洋地換了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姿勢,漫不經心問:“替你師父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不怕我報複你?”
他提醒道:“我怎麼說也是他兒子,他不可能關我一輩子,遲早我會出來,出來後你覺得我會乾什麼?”
‘天道桎梏’將他的原型擊出,不僅有白絨絨的耳朵,還有鋒利的爪子。
他看著這雙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的手,笑的很殘忍,“我會把你碎屍萬段,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正道的弟子被教化的太過刻板,不會撒謊,實話實說道:“我沒有父母,是師父撿來的,師父教我養我,於我有大恩,莫要說幫他做事,便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願。”
她繼續:“如果你因此要報複我,那就報複好了。”
闕玉最煩這套,“難怪我當初要棄明投暗,原來便是看不慣那些迂腐的老頭們,自己守舊倒也罷了,將自己的弟子們也教得沒有人氣。”
他撐起手臂,托著自己的下巴,由衷勸道:“這個世間這麼美好,還沒有見過天有多高,地有多大,死了你對得起自己嗎?”
“這樣吧。”他建議,“你放了我,我帶你去天南地北走一圈,讓你好好享受享受,其實這世上除了生啊死啊,還有很多值得留戀的東西。”
玄朱沒肯,“不行。”
在意料之中,闕玉並沒有覺得失望,“你以為你能帶走我嗎?”
他給她分析,“到了化神期後修煉有多難,你不知道,我懂,為了更進一步,他們願意做任何事。”
他打了個比方,“譬如挖一個暫時被封了修為的半妖妖丹,也有可能抓了半妖日日帶回去雙.修,為此天涯海角也會追來,你覺得你能應付嗎?”
這不是假話,若他暫時失去修為的事被同樣級彆的人知曉,想取他妖丹的人數不儘數,他的皮毛、爪子、妖骨、血肉都是煉製武器和入藥的無上瑰寶,會成為眾人爭搶的對象。
要是打著長久修煉的準備,搞不好把他鎖起來,日日用來雙.修。
他幾乎可以預見自己悲慘的未來,還活著的時候被人商量著誰要他的皮毛,誰要他的妖骨,妖丹歸誰?
若是對方很強大,一個人占有了他,怕是天天要跟小黑屋為伍了。
想一想一個長期的化神鼎爐,能助自己一直突破,怕是男男女女,妖怪魔頭都會動心。
運氣不錯,是個女子還好說,被男人壓在身下……
他登時一陣惡寒。
其實男子退一萬步講,好歹是人,萬一是什麼妖魔鬼怪,那才慘呢。
玄朱沒有打保票,隻坦然道:“我會儘力的。”
“儘力?”闕玉揚了一側的秀眉,“說的好聽,到時候你自己死也就罷了,可彆連累我。”
玄朱語氣肯定,“你不會死的,五方圓鎖能封你的修為,也能保護你。”
五方圓鎖是師父留下的。
師父既然縛了他的修為,當然會給他些保命的東西。
一旦有強大的敵人來襲,五方圓鎖內師父刻下的神通會自動激發,若是還不能逼退敵人,會化身他的武器,不僅解封他,還幫著他禦敵。
之所以將他修為徹底封掉,是因為師父知道他有多狡詐,怕他耍花招。
他有九尾妖狐留下的天賦神通,誰要是盯上他一眼,會不受控製喜歡上他,甘願為他做任何事,殺父殺母,自殺都願意,無知無覺,恐怖至極,自己都發現不了。
封他所有修為也是為了防他這道神通。
沒有妖力便啟發不了。
為什麼是她來護送,也有一個原因,她是天生劍骨,玉體蓮心。
蓮沒有心,所以她能抵抗他的狐眼。
就算封了他所有修為,那項與生俱來的神通也是有些威力的。
“原來如此,我就說那老家夥是糊塗了還是怎麼回事?封自己兒子的修為,戴上枷鎖,塞給自己的弟子,就不怕你對我做什麼嗎?”
他忽而有些好奇,“我現在這個樣子,便如砧板上的魚肉,你會不會對我乾什麼?”
玄朱:“……”
她在緘默了許久之後才道:“不會。”
“真的嗎?”闕玉揭開被子看了一眼,“我都沒有穿衣裳。”
不等人說話,他又道:“如果我料的不錯,五方圓鎖隻能在我生死之間護住我,你現在要是動了心思,想強了我,我完全沒有反抗能力是不是?”
玄朱沒說話。
因為他猜的不錯,是這樣的。
五方圓鎖隻能護住他的小命,不可能小打小鬨也激發,被強——算是小打小鬨?
不受傷不流血抵抗不夠激烈,沒有性命之憂都算小打小鬨。
“那如果我自己捅自己一下,五方圓鎖會怎樣?”他已經自顧自試了起來,猛地掏向自己的心臟,沒成功,被一道無形的屏障護住。
五方圓鎖連他自己想傷害自己都不允許,那彆人更沒可能,小命是有保障了,但也限製了他,隨便來個小嘍囉怕是救不了他,除非碰上化神期,在化神期發起攻擊的時候抵擋,五方圓鎖激發,無暇顧及他時方有可能跑掉。
他現在這個狀態,無論是妖丹,還是彆的,都挺吸引化神期,應該不難遇到吧?
思及此,心情好了許多,又有功夫逗人了。
“真的不心動嗎?”他掀開被子,露出自己那副沒怎麼遮擋的身子,“隻要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掙紮不了。”
他對自己還是挺有自信的,本就是狐狸精,修為也不錯,多的是人願意投懷送抱,他不感興趣而已。
“想想看我這個修為,睡了我會讓你功力大增,助你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當真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