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嬌嬌(重生) 紀開懷 8807 字 5個月前

歸雁堂中一時安靜下來, 落針可聞。

範氏從呆愣中回過神來, 吩咐仆婦給客人上茶。瑟瑟聞到茶香, 便知上的是父親從江西捎回來的雲霧茶, 暗叫不好。

雲霧茶色秀而味醇, 原是作為貢品的上等好茶, 以蕭思睿的身份, 燕家自然要拿出最好的茶來招待。可瑟瑟知道,這人其實是最不喜歡雲霧茶的香味。

可她沒法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茶盅送到嘴邊, 啜了一口,又啜了一口……

瑟瑟:“……”

啜到第三口, 他似乎才反應過來,眉心抽了抽, 望著手中的茶盅, 一副想吐又勉強忍著的模樣。

瑟瑟強忍住笑垂下頭去。所以,他剛剛到底在想什麼,走神得這麼厲害?卻由於這一段插曲, 緊張的心情消散了許多。

半個時辰後, 承安郡王繼妃先到。她二十□□的年紀, 容長臉, 細眉細眼的, 唇邊一顆黑痣,一副精明能乾的模樣。

承安郡王繼妃見到蕭思睿也嚇了一跳。孔氏給她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跟她講了待會兒喬太夫人要來的事。

又過了一盞茶工夫, 喬太夫人的轎輦終於出現在歸雁堂外。眾人不敢怠慢,都立在堂下迎接。蕭思睿上前,親自扶著穿著滿頭銀發的喬太夫人下了轎。

瑟瑟偷偷打量著她。喬太夫人和記憶中還是一樣的模樣,穿一件絳紫色鬆鶴紋褙子,紅潤的麵容上,鼻梁高挺,一對眼睛湛湛生光。那是一雙叫人一見便不由心生畏懼的眼睛,此時,卻帶著點笑意,瞪了蕭思睿一眼:“你小子也有求我辦事的時候?”

蕭思睿正伸手擋著轎簾,防止它打到喬太夫人,聞言,隨口答道:“我不是怕您在家中無趣,給你找點事解悶嗎?”

偏偏他說話時神情還是一貫的嚴肅正經。

喬太夫人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絳色福壽紋抹額中間,拇指大的祖母綠在陽光下閃過耀眼的光。

眾人紛紛向她行禮。

喬太夫人隨和地道:“不用多禮。”

她隨和,眾人可不敢隨和,依舊恭恭敬敬的。

在場的眾人或多或少都聽說過喬太夫人的事跡:年輕的時候蕭老侯爺在外征戰,幾次軍糧短缺,全靠她籌措糧草,渡過難關;最傳奇的,有一次老侯爺外出征戰,城中空虛,北人悄悄掩襲而來,群龍無首之際,她挺身而出,穩定軍心,指揮僅剩不多的守城士兵滾木、澆油,投石……種種手段皆使出,守住城池,等到了老侯爺的大軍回救。

這樣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即便不是皇後娘娘的母親,本身也足夠叫人尊敬敬畏了。

眾人進屋,分賓主坐下,喬太夫人是個爽快人,直接開口道:“既然請我和朱氏做中人,究竟怎麼回事,先說一遍。”

孔氏搶先道:“太夫人容稟,燕二娘子淘氣落水,也不知怎的撿到了小女的荷包,非說是小女推她入水的。”

承安郡王繼妃抓到了重點:“燕家二娘子說是被縣主推下水的,有沒有人看到?”

自然是沒有的。瑟瑟早料到了她們會倒打一把,也不慌張,從容道:“彆院門口,縣主已經親口承認了此事。當時一起的小娘子都聽到了,歸箭和藏弓當時都在,可以作證。”

喬太夫人看向歸箭。歸箭恭敬地道:“確實如此。”

“冤枉,”孔氏擠出幾滴淚來,拿帕子按著眼角,“當時的情景,燕小娘子咄咄逼人,小女害怕閨閣之物外流,為了拿回荷包,無奈承認了下來。可這事是萬萬沒有的,縈兒的品行我還能不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氣不過,上門來討個公道了。”

瑟瑟看著她唱作俱佳的表演,佩服不已:這手顛倒黑白、混淆因果的本事還真是了不得啊。燕家人性直,難怪前世會吃了大虧。

喬太夫人聲色不動,問瑟瑟:“燕小娘子,你可有話說?”

瑟瑟不慌不忙:“荷包不是我撿到的,是我從推我下水的人身上扯下來的。上麵的帶子已經扯斷,當時我還回去時歸箭他們應該都看到了。”

喬太夫人看向歸箭,歸箭點了點頭。

承安郡王繼妃在一旁插了一句:“這也證明不了什麼,撿到荷包後,同樣可以扯斷帶子。”

周老太君怒了:“王妃娘娘這話可沒道理,我家二丫頭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誣陷縣主?”

孔氏正等著她這一句,冷笑道:“老太君這話問得好,同樣,我想問一句,縈兒無緣無故的,又為什麼要推你們府上的小娘子下水?說句冒昧的話,憑她的身份,縈兒還不至於將她放在眼裡,哪用得上做這種事?”

為什麼?為的是蔣讓,陳縈出於嫉妒才會推她。可這個理由瑟瑟並不能說,一來她無法解釋為什麼知道蔣讓喜歡自己;二來,說了,反而壞了自己的名聲。

孔氏見瑟瑟不說話,得意起來:“說不出來了。因為你根本就在說謊,你嫉妒縈兒,才會誣陷她。”

瑟瑟望著她咄咄逼人的嘴臉,心中歎息:涉及到女兒家的陰私,一旦揭開,勢必會結下死仇。如果淮安郡王府願意到此為止,如果孔氏沒有欺上門來,沒有這樣顛倒黑白,她也許也就永遠讓那些成為秘密了。可有些人執迷不悟,再要退讓,就是置自己、置燕家於萬劫不複之地了。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下了決心,麵現害怕之色,吞吞吐吐地道:“縣主害我的理由我倒是知道,隻是我不敢說。”

孔氏一愣,隨即冷笑道:“你說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編出什麼理由。”她問過陳縈,陳縈一口咬定是不小心將人推下了水,她就不信對方能說出什麼理由來。

瑟瑟左右手手指輕輕絞在一起,十分不安的模樣:“我不小心窺破了縣主的秘密。”

孔氏越發不信:“什麼秘密?”

瑟瑟遲疑:“真要說?”

孔氏氣勢如虹:“你說。”

瑟瑟低著頭輕聲道:“縣主思慕國子監司業家的郎君。”

孔氏又是一愣,隨即怒火上湧,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胡說什麼?”

承安郡王繼妃也變了臉色:“燕小娘子,你可要想清楚,有些話不能亂說。你若拿不出證據來,那是誣陷。誣陷朝廷敕封的縣主,可是重罪。”

瑟瑟小聲問道:“若我有證據呢?”

承安郡王繼妃和孔氏對視一眼,目露驚疑。

聽了許久的喬太夫人這才開口道:“如有證據,老身自會為你做主。”

瑟瑟感激地謝過喬太夫人,對抱月吩咐幾句。抱月出去,不一會兒,拎著一個錦袋過來,交給瑟瑟。

瑟瑟道:“裡麵的東西是我無意中撿到的,沒想到會惹來殺身之禍。”

這些話當然是她編造出來的,錦袋中之物正是她從陳縈的荷包中取出來的。然而,陳縈為什麼害她的真相不能說,她也隻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叫孔氏和陳縈知道被人冤枉,卻有口難言,無從辯駁的滋味。

她將錦袋呈上。喬太夫人的侍女接過遞給喬太夫人。喬太夫人打開錦袋,從中取出一方杭綢素帕,隨手抖開一看,頓時變了色。

承安郡王繼妃離她最近,不由湊過頭去,但見帕子上提著幾句詩:“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字跡有些暈開,應該是浸過水。帕子一角墜著一枚赤金寶相花紋的男式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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