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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鄔落棠此時隻想另尋處地方躲個清靜算了。
赫連燦那個破鑼嗓子也開始嗷起來,咋咋呼呼說道:“看寨主身上沾染的這許多的血,想必那穆九重定然死得慘烈無比,你看這血跡分布的如此雜亂,定然是他吐出的鮮血呈噴射狀,沒得活了。”
鄔落棠終於忍不住,咬著後槽牙低聲讓他“閉嘴”,道:“差點死得慘烈無比的那個是我,刺殺失敗了,姓穆的此時還活的好好的。”
估計仍那般跟死了一樣的仰躺在床上酣睡!
她又輕輕擺擺手道:“你們散儘寨中資財,各自活命去吧。”
說罷這句話,之後半個字都不想再跟這幫莽夫言語,也不想看他們此時此刻的表情是多麼挫敗憂慮狼狽震驚,徑自踉蹌著走回自己房間包紮去了。
鄔寨的兄弟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他們有的脾氣火爆、有的說話欠揍、有的明明是糙漢子還偏要翹個蘭花指,還有的總愛在人堆裡放屁。他們每個人性情都不一樣,但倒是都同樣的講義氣。
鄔寨因劫了公主,惹上了穆九重這等惡棍,招致這般將要滅頂之禍,他們本可以一走了之,離開鄔寨,那便少了一切的禍源,可待鄔落棠再出來時,見到鄔寨中百十來個兄弟儘數都在,竟無一人離開。
以前鄔落棠每每對著這百餘來號兄弟都煩的緊,她一直想要拉攏些女子入寨,苦於沒有途徑,這世道女子大多圖安穩靜好,沒有人願意上山做匪,就連城裡妓館的女子都嫌女匪這營生不好,顛沛狼狽時時需要搏命,山裡風多吹皺了臉,舞刀弄槍的又糙了一雙手,更有那到處攀爬的蛇蟲野獸。
後來她也便認了命,不再四處張羅女子入寨了。
可現下大禍臨頭,倒讓她麵對著這幫糙漢子,多了一些感慨。
後來她將兄弟們都召集在一處,鄭重其事地做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擺爛!
反正禍事已經惹下了,也避不開,那便該吃吃該喝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當一天土匪就發一天瘋!
隨著鄔落棠的這個決定下達,寨裡的兄弟們有幾個缺心眼兒的竟然還歡呼起來,邱致安排了幾個兄弟下山去抬酒,幾個去搞野味吃食,另有幾個跑去鐵匠鋪鑄造了一堆新兵器,又跟成衣鋪買了新衣裳,日子也不打算過了,隻等吃好喝好穿好,然後再跟那姓穆的拚命了。
當夜鄔寨中燈火通明,寨子四周都插滿了火把,兄弟們喝酒吃肉,素日有些嫌隙的此時也不再記恨,俱都把酒淚眼相看。
鄔落棠身上有傷,本不應喝酒,但她心裡不暢快,縱使被邱致拚命攔著,也還是喝了不少。
往日她喝過酒總愛耍酒瘋,滿山寨嚎山歌,吵的寨子周圍鳥獸儘散,兄弟們徹夜不能眠。
今日她沒有耍酒瘋,但還不如耍酒瘋呢。一幫糙漢子,任誰被她這麼個左不過雙十年歲的女子這般一臉慈母笑地整晚盯著,也會被盯得通身難受冒疙瘩。
酒酣之際,她突然又道:“你們後悔嗎?”
兄弟們俱一愣,赫連燦茫然地問:“後悔啥?”
她笑:“後悔跟著我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招惹北琰朝皇族,劫那雲襄公主嗎?”
若非劫了她,便不會惹到穆九重這般難惹的人物。
方才還大笑著喝酒吃肉的兄弟們此時俱都沉默下來,片刻之後不知道後排的哪位兄弟率先開口說道:“老子這生最痛恨北琰朝皇族,若能讓他們不痛快,惹到地獄閻王老子都不怕!”
他這句話起頭,後麵儘是大聲地叫好和附和之聲。
泛是此時在這鄔寨的,哪一個不是痛恨北琰朝皇族的,若有一日能讓北琰朝皇族覆滅,他們定然是百死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