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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如龍年紀不過十八九歲,不懂輕重,他顯然還不知自己方才那個玩笑開得過火。
若鄔落棠未待看清他便將一把暗鏢甩出,怕不是會傷了無辜性命。
白日裡匆匆見過穆九重,還當後邊半路再不會遇到,倒不想在這裡還能一見。
“不必了”,邱致下意識便要推辭,卻被鄔落棠阻住了。
她道:“就在穆家軍紮營之地旁側歇息一晚便是。”
一則有穆家軍在的地方,自然是安全的。
二則順道見一見他,也沒什麼不可。
馬如龍一行十幾人在前麵騎馬引路,鄔落棠和邱致跟隨於後麵,他們穿過了好大一片密林,隨後便看見遠方山間幾處寥落星火,似是藏著一個村落的樣子。
鄔落棠還以為穆家軍是於野地中紮寨,倒不料行近一看,麵前當真就是好大一處村落。
村裡熱鬨非常,中間空地上紮了穆家軍的營帳,許多兵士在結隊四處走動,另有一些村民端著酒肉飯食於營帳之間安置,熱情讓兵士取食,隔著好遠便已然聞到了那撲鼻的飯香氣,不知道要比懷裡揣著的乾肉美味多少。
想起白日裡一幕,鄔落棠側頭奇道:“你們將軍不是不願受百姓恩惠嗎?為何到此處便這般行事,難道是因此處背人嗎?”
馬如龍不滿道:“怎麼話到鄔寨主口中便這麼難聽。我們將軍為人秉性人前人後俱是一致。隻是此處稱為鐵匠村,並非普通村落,裡麵的村民也儘是些隱退的江湖人,早年受過我們將軍好大的恩惠,交情自是不比與旁個,在這裡不必端著防著,可放心紮營歇息。”
瞧他這話,可不就是在暗諷鄔落棠行事不坦蕩,令將軍防備?
鄔落棠懶於他計較,隻是與邱致各自下馬,由著馬如龍引著尋到了穆九重的營帳。
進去之時,營帳中非穆九重一人,還有另外四五人,看模樣正是飲酒酣暢之時。
既曾經都是江湖人,倒也不拘禮,見著鄔落棠和邱致進來便各自隔空拱拳,笑著打過招呼,有人搬桌案,有人搬杌凳,還有人將飯食酒肉放置二人桌麵上。
鄔落棠和邱致也拱手回禮,道一聲:“今日幸會,又承蒙諸位款待!”
穆九重就坐於主案之後,雖麵上尚不見醉意,可神態與往日卻不同。
他單肘支案,單手執杯,麵上比往常多了些灑脫隨意,就連衣襟都歪斜著,上麵還隱有酒漬,不似往日整肅樣子。
自鄔落棠和邱致進來後,他隻淡淡瞥過一眼,便再繼續飲酒,不曾打過一字半句的招呼。
一帳之人七八,唯那鐵匠村的五位擅聊,天南海北、奇聞趣事,說至興起處,竟還放聲高歌,舉酒盞隔空先敬向穆九重,他便也舉起酒盞笑著飲儘,一邊屈指叩擊桌麵姿態閒適地打起了節拍。
對麵再敬向鄔落棠、邱致二人,以歌勸酒道:“蝸角功名不可爭,洞天福地亦難尋,千愁萬緒一盞酒,星夜醉臥鐵匠村”。
一幫江湖習武之人,哪懂什麼詞曲,品不出好賴,就隻覺尚算押韻順口。
鄔落棠和邱致自也是笑著端起酒盞,一飲而儘。
不消幾輪,二人便硬是被這般勸出了幾分醉意,可今日借宿於此,主人不散,自是不好先行離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