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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後一行人順著鄔寨後山往昆山深處行去,去歲霜降時剛剛給無名村送過糧物,照理說本不必現在就再去,隻是若不打著送糧物的名頭,去得頻了怕是平白惹得他們擔憂。
因前幾日山中剛下過一場雨,路比尋常要更難走些,縱然這般不停,也走了七八個時辰方看到遠處亮著的幾盞燈,那燈光被罩在竹篾編織的罩子中,任山風打著旋兒吹也不晃不滅。
待再走近些,石千山縱然懂些工匠之事,也看得甚驚訝,並不比第一次來此的赫連燦更淡定些。
“天下間竟有此等高超之技藝,竟是從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鄔寨主,這是何處?”
石千山忍不住發問。
鄔落棠沒回答他,隻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又沿著有此燈火之地再行幾百步,錯開一道障目山丘,眼前便又是另一番景致。
隻見荒山野嶺之間,憑空現出一個村落,村落入口處一座牌樓高立,上麵書四字--無名而隱。
鄔落棠轉頭對石千山道:“這是無名村,一會兒進到村裡無論見到什麼都不需驚奇。這裡應當會有人解你的困惑,亦會與你想法投契。”
至此時,石千山已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實想不到,區區一個匪寨,其後竟連係著這樣一個了不得的地方。
因此時不過寅時末,尚還不到卯時,天色並未大亮。整個無名村中安靜異常,連狗吠都不曾聞。
鄔落棠轉身吩咐後麵隨著的兄弟們入村時輕聲些,莫要擾人好眠,故而連板車都推得小心翼翼。
無名村中沿街懸燈,街道井然,正當村口不遠處還立著一個好大的家夥,似人形又似鐵砣,石千山振袖快行,待走至近前先上下打量了一遍,再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去觸摸。
鄔落棠正想出聲提醒,那鐵人不知被碰到何處機關,已然開始輪動鐵臂,將兩隻鐵掌間扣住的一把竹掃帚左右橫掃,且邊掃邊行。
鐵人每行一步,便發出喀拉喀拉地聲音,若放在白日不算什麼,但是在這天還未亮的早晨卻格外明顯。
果然,很快就有一兩聲狗吠傳出,繼而便是有人開門走出來,人還沒看清便亮出大嗓門喊罵著:“哪個天殺的小子乾的,這般早便使喚鐵哥兒清掃,著急忙慌的是趕著去死啊!”
這人的大嗓門比鐵哥兒掃地的聲音可大多了,轉頭就有愈多人被吵醒,很快打開了自己院門。
“竟是落棠嗎?你怎麼這時候來了?”
先前喊罵那人終於認出了鄔落棠,立馬笑著迎上前,不是旁人,正是唐粟的娘,鄔落棠當是叫她一聲“舅母”的。
說著話時,她那位表哥唐粟也從院中探出頭來,直呼道:“落棠,落棠,我又造了個新玩意兒,正打算等你來時送你。”
鄔落棠隻笑著衝著唐粟擺了擺手,道:“好,我一會兒便去拿”,又轉頭鄭重對舅母道:“勞煩舅母和舅舅將孫家幾位叔伯嬸嬸們尋出來,我帶了一人過來,想要向村中諸長輩們請教一些事情。”
舅母爽快道:“好,你且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