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難免令人猜測揣度,要麼怕是北琰皇帝所患疾頗重要不久於人世,已無清醒神智處理政事。要麼便是皇帝和左家生了嫌隙,又被左家所操控,故而既不露麵也不下旨意地僵持著局麵。
目下情景於左家來說,必要讓三皇子儘快坐上太子之位才最穩妥。
終於,直到六月快中旬、再有一兩日穆九重所率“清君側”的北疆軍馬上就要兵臨頃州時,北琰朝廷那邊終於等來了兩道旨意。
一道是罷黜二皇子太子之位的旨意。
另一道則是改立三皇子為太子的旨意。
可至此,北琰皇帝仍是未曾露麵。
再兩日後,北琰皇帝駕崩的消息亦傳出,舊帝崩未足三日,新太子已然慌急地登基繼位。
許多人心中都有過猜測,便是那遙遠皇庭中定然是發生過宮變或者便是左家矯詔,可任世人如何猜測,自也不會有明確的定論了。
六月十六,北疆軍的王帳中,鐘離雲廊坐在帳中的一張翹頭案後,一盞接一盞的喝酒,穆九重和辛順進來的時候,他已然不知喝了多少盞,麵色已是紅透。
自兩月前他被穆九重半逼迫半恐嚇著打起了清君側的旗號,心中時時惶恐不已,兩個月來更是連一次好眠都沒有。
皇庭中之事少時他也是見識過的,皇帝對他這個長子並沒幾分情感,二弟是太子自小便被教授著帝王策,三弟母親又是寵妃,過得也是富貴堂皇。唯獨他身份尷尬。母親雖然是先北疆王之女,身份自是不差什麼,可與父皇之間的情感糾葛一直便是不能提之事。
他和幼妹雲襄自小在皇宮中過得甚是拘謹,那裡從來不是他們的家。他幸而後來被祖父庇護著迎到了北疆,承襲這北疆王之位,可與那幼妹雲襄已是許多年不曾見,也不知她過得又是怎樣的日子。
左家的無德說到底與他北疆王有何乾係,便是二弟和三弟隨意誰做了太子,誰的母家得勢,也與他無關。可偏要被穆九重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來乾這與北疆無益之事。
可如今這程“清君側、誅奸佞”之事才行到一半,父皇崩了,太子也改換了,就連那被爭奪的皇位此時都被三弟穩坐上去了,他這還清的是哪門子君側?
鐘離雲廊見到進帳後的穆九重,便抬手指向他道:“穆九重,你、你、你、真是將我坑、得好、好苦!本王、明、明日便整軍,回、北疆!”
“王爺喝多了,將軍快勸慰一下吧。”
每次聽北疆王開口說話,辛順都憋笑憋得很辛苦,算算時間自被穆九重扯著看宰羊那日起他突然變得口吃,到如今已倆月餘,來看過得郎中不少,隻說當是一時情緒激蕩所致,不定哪天便恢複了,旁的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穆九重被鐘離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