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氏輕飄飄地看了欣榮一眼,欣榮這才閉上嘴。
“母親明察秋毫心裡有數,你捉什麼急?”王氏察覺到翟氏不悅,訓斥了欣榮一句。
“奴婢知錯了。”欣榮低著頭退到後邊去了。
“繼續說吧。”翟氏又看向溶溶。
溶溶這才繼續說下去,“奴婢實是做不了搬動的活兒,生怕手中沒力摔了箱籠,隻可惜奴婢性子急,嘴又笨,沒能同欣榮姐姐講清楚,爭執起來,壞了侯府的規矩。”
“你的錯就隻在於此?”翟氏反問。
“不,奴婢的錯不止於此,奴婢不該在世子夫人跟前還爭執不休,出言不遜。”
聽到溶溶這句話,王氏的神色才稍微鬆了一些,認了就好,就憑著薛溶溶罵王氏的那些話,足夠把她攆出去。
翟氏微微頷首,“所以,欣榮說都是真的?”
“欣榮姐姐說的都是真的。”溶溶說著,對著翟氏伏地一拜,“奴婢認錯,大錯特錯,對世子夫人的責罰並無怨言。奴婢失言頂撞主上,世子夫人卻隻罰奴婢跪了半日,實在的寬宏大量,往後奴婢會用心當差,絕不敢再犯。”
溶溶這一席話說完,翟氏的眸光微微一動,瞅了一下王氏,心裡算是明白了。難怪王氏鉚足了勁把自己從祠堂裡請出來,要把這丫頭攆出去,此女生得這般天姿國色不說,竟還有如此的心機,情真意切地把錯認了,再來一句“夫人罰得好”把責罰的事情揭過。
王氏是翟氏親自選的媳婦,翟氏對王氏當然有回護之心,但翟氏並不想替王氏擔了惡人之名。要怪就怪王氏貪心,明明可以馬上把人牙子喊過來將人送走,彆說自己和侯爺不會有異議,便是謝元初回來了,也挑不出她的錯兒。偏偏她要在雪地裡讓那丫頭罰跪,差點弄出人命,侯府自然不能叫人牙子抬具屍體出去,因此誤了最佳時機。如今這丫頭躺了十幾日活過來了,王氏想要一事二罰,名不正言不順。翟氏一向寵愛兒子,若非大事,都是順著兒子的意辦。
眼前這丫頭進退有度,規規矩矩,雖然有可能是裝的,但翟氏自認不會看走眼,自打溶溶進了榮康院的門,就一直審視著她,連頭發絲兒都挑不出錯,這儀容這舉止,比起宮女們也不差的。
要不是她自己認下了頂撞王氏的事,翟氏甚至都要懷疑,素日裡那些說她輕狂的話都是因著王氏的妒意傳出來的。
溶溶認完錯,一直規規矩矩地跪在那裡,翟氏淡淡舒了口氣,“侯府一向是門正風清,你這次鑄下大錯,到鬼門關走了一圈,也算是得了教訓,我瞧著那日宜蘭罰得太輕,再扣三個月的月錢吧。”
翟氏這一番話維護了王氏的麵子,也將溶溶頂撞王氏的事就此揭過。王氏興師動眾地把她請出來,若是不罰一下溶溶,那就是打了王氏的臉。
“奴婢認罰。”
“下去吧,往後若是再犯,決不輕饒。”翟氏不輕不重地補了一句。
“是。”溶溶站起身,又朝翟氏福了一福,這才躬身退出了正屋,離開了榮康院。
回到耳房,蓁蓁正焦急在屋裡等待著,見溶溶回來了,忙上前迎她。關上房門,溶溶才覺得膝蓋酸痛難忍,腿一軟就歪過去。
蓁蓁嚇了一跳,趕緊扶著溶溶坐到床邊,讓她躺好,“侯夫人罰你了?”
“罰了我三個月的月錢。”
“那還好,”蓁蓁鬆了口氣,“我真怕侯夫人把你……”溶溶罰跪那日,蓁蓁就聽說榮康院喊了外頭的人牙子過來,隻是因為溶溶暈死在雪地裡,王宜蘭怕傳出惡名,才沒有叫人牙子立即把昏迷的薛溶溶帶走,如今想來竟是因禍得福了。
“已經沒事了。”
蓁蓁見溶溶還算鎮定,點了點頭,“過了這一關就好了,我方才已經去前院打聽過了,今日世子就會回來,等世子回來了,榮康院更不會提把你賣出去的事。”
溶溶知道,今日的事暫且算是揭過了,但自己與世子夫人這邊梁子結得更深了。她不過一介婢女,主子能想出千百種法子磨搓她。必得想個法子,在世子夫人把她發賣出去之前從侯府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