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和蓁蓁依言在院子中間跪下,這院子裡鋪的是整塊整塊的青石板,打磨得非常光潔,自然格外堅硬。饒是穿著厚厚的冬衣,仍然將膝蓋硌得生疼。
蓁蓁跪在地上,便感覺地上的寒氣透過衣裳往身上襲來,再看身邊的溶溶,嘴唇微微發白,忍不住道:“夫人要罰,奴婢沒有話說,隻是溶溶她才大病了一場,若是又在雪地裡跪半日,身子定然扛不住。”
欣榮叱罵道:“憑她一個丫鬟,怎地這樣多事?”
“罷了,給她們擺個爐子,省得病了。”王宜蘭道。上一回溶溶因為她罰跪病了,已然惹了謝元初的不滿,今日若再病,隻怕又會惹了他。
隻是要她忍下心中那口氣,她實在忍不下。
當初她就反對落梅那個狐媚子進書房,這兩個丫鬟倒好,變著法把落梅安插了進去,簡直是公然跟她作對。若是不加以懲戒,往後侯府中誰還服她這個夫人,闔府的丫鬟婆子是不是全去討好這倆妖精了?
欣榮哼了一聲:“這兩個丫頭要是在我們王家,腿都該打斷了,夫人真是好心,還給她們爐子烤火。”
“侯府不是王家,以後這種話少說。”
“是。”
世子夫人發了話,底下的人很快端了個炭爐過來,放在溶溶跟前。
炭爐一擺,的確是不冷了,可溶溶的臉離炭爐太近,燒起的煙直往她鼻子裡鑽,難受得她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說她嬌弱還真喘上了,夫人,您還是進屋吧,這等下作狐媚子咱們看了也是難受。”
王宜蘭看了一眼被煙熏火烤的溶溶,微微點了點頭,“給母親燉的燕窩好了嗎?”
“已經燉好了。”
“走吧,去給母親請安。”
“不用去了,我已經來了。”隻見侯夫人翟氏由兩個媽媽攙扶著從院外走過來。
王宜蘭大吃一驚,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到院門前,親自扶著侯夫人進來。“兒媳一早打理了一盞燕窩,加了雪梨、蓮子燉了三個時辰,正要送去給母親呢,母親怎麼來了?”
“總在院裡坐著也悶得慌,索性出來走走,你這裡倒是熱鬨啊!”翟氏看了一眼跪在院子當中被炭爐嗆得滿臉通紅的蓁蓁和溶溶,搭著王宜蘭的手往正屋走去,“你這屋子收拾得實在太素淨了,該多添些雅致的擺設。”
王宜蘭低下頭,“從小家裡就是這麼過日子的,也習慣簡單一些了。”
翟氏聽她這麼說,頓住腳步,沒往屋裡走去。王宜蘭隻好扶著翟氏在她剛才坐的椅子上坐下。
“這兩個丫頭犯了什麼事?怎麼跪在這裡?”翟氏緩緩問道。
“她們倆身為世子書房的大丫鬟,居然同時告假外出,書房裡找不到人,媳婦為了警醒其他人,所以罰了她們。”
“你做的對。”翟氏頷首,並未反駁王氏,“無規矩不成方圓,偌大的一個侯府若是不把規矩立起來,那不全亂套了。”
王宜蘭稍稍鬆一口氣,正欲說些什麼,又聽翟氏道:“不過我們侯府一下寬容治下,這人來人往的院子裡叫人跪著著實有些不像話。”也不等王宜蘭應下,翟氏便道:“都站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