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1 / 2)

()方才在春杏跟前說得十拿九穩的,其實溶溶心裡也清楚,想在一日之內找到合適的房子實在是困難,多半要帶著人先去住客棧。

梅凝香雖然沒有說要溶溶什麼時候搬走,但溶溶既知道了梅凝香的態度,就一日也不想在這裡住下去了,省得惹人厭惡。

她徑直去了典當行,本想把兩顆珠子都當了,誰知這樣成色的東珠,一顆就能當三十兩銀子。於是她留下另一顆珠子,隻揣了三十兩銀子就去找楊佟。

楊佟雖然比旁的經紀嘴拙一些,可他人老實可靠,彼此有些交情,有生意溶溶還是先想著他。可惜她找上門去的時候,楊佟並不在,隻有楊佟的叔叔楊老經紀在守店。

“姑娘想找房子?”楊老經紀在京城裡做了許多年,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酒樓活計找他,達官貴人也找他。瞧著有主顧進來了,就和和氣氣地迎了上來。

溶溶雖然沒見過楊老經紀,但瞧著他的年齡和跟楊佟相似的相貌,也能猜出來。

左右都是找房子,這老經紀肯定比楊佟這個愣頭青好。

“正急著要找房子,勞煩先生費心了。”溶溶上前,細細同楊老經紀說自己的要求,無非是乾淨、清淨,要三間屋子,要能做飯的,“我這回要得急,便是比市價貴一些也是使得的。”

楊老經紀聞言笑了,“姑娘這房子確實不好找,不過,既然姑娘願意多出錢,那就好辦。”

溶溶大喜,“先生這兒真有合適的房子?”

“是有這麼個地方,寬敞、安靜、也清雅,就是房東要價太貴,擱我這兒半年了也沒把房子租出去。鑰匙就在我這兒,姑娘若是方便,我這就帶姑娘過去瞧瞧。”

“方便,方便,不過,先生能告訴我房租多少錢一月嗎?”溶溶雖然不差錢,但她不知道“要價太貴”到底是多貴,若是貴得離譜,那肯定也租不了,祖母求醫問藥還得花錢呢!

“一個月四兩。”

四兩?

確實是多,就溶溶現在租的房子已經是極好了,一兩銀子就能租兩個月了。

“是三間屋子總共四兩嗎?”溶溶問。

楊老經紀點了點頭,又道,“這價格確實是貴,不過姑娘若是出得起這錢,這房子你一定會覺得值了。”

“那……我就先去瞧瞧吧。”溶溶心下覺得這地方太貴,但楊老經紀如此力薦,那應當是不錯的。

“地方不遠,就在梧桐巷。”

梧桐巷離槐花巷很近,從槐花巷出去過個街就到了。

若真定在這裡了,搬家倒也方便,溶溶在心底鬆動了幾分,跟著楊老經紀去了梧桐巷。等到一見著那屋子,頓時滿意得不得了。兩進的院子,裡頭那一進落了鎖,外頭這一進是拿來出租的,三間寬敞明亮的屋子,外帶著乾乾淨淨的廚房和淨房。院子當中的天井裡齊齊整整地擺著許多小花盆,隻是沒人打理顯得有些亂了。

“東家是做生意的,跟我也是老交情了,這兩年京城裡的行情不好他們就往南邊去了,除了這宅子,還有兩間鋪子租著。宅子裡東西太多搬不走,他們也舍不得扔,想著把前頭這幾間屋子租出去。”楊老經紀介紹道,“這是他們自家屋子,要價高一些,也省得被人糟蹋了屋子。”

“四兩銀子雖然貴,想來房東也不缺這些錢,為何還要把前頭的院子租出來呢?”

楊老經紀笑了笑,引著溶溶走到天井中,指著跟前的花盆說,“主家喜歡花,這裡養的都是珍貴的品種,想著有租客過來,天天幫忙澆水。”說完,他又補道,“這陣子都是托我澆的,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成天跑也怪累的。”

溶溶不太懂花,隻是覺得這院裡栽的月季像是以前在宮裡見過的,應該是很珍貴的品種。

見溶溶一直打量著房子,卻不說話,楊老經紀便道:“四兩銀子確實是貴,姑娘若是猶豫,還有幾處可以帶姑娘過去瞧瞧。”

溶溶私心裡當然是滿意這屋子的,隻是覺得太貴,便跟著楊老經紀又去瞧了幾處,然而看過了梧桐巷的屋子,再去看彆的,哪裡還能入得了眼。薛老太太進京是養病的,住那等嘈雜狹小的地方指不定雪上加霜,左右先租幾個月,等薛老太太的身子好些了,肯定會跟薛小山一起回鄉下,到那時候她再換個便宜地方就成。

當下溶溶便跟楊老經紀簽了契,定好租金兩月一付,另付二兩銀子當作押金。

楊老經紀倒也爽快,當即就把鑰匙給了溶溶。溶溶大喜過望,歡歡喜喜地就離開了。因她走得太快,沒有瞧見楊老經紀拿袖子擦額頭上的冷汗。

“姑娘回來了?”春杏聽見開門的聲音,忙放下手裡的活兒,見溶溶滿麵喜色,立馬道,“姑娘找著房子了?”

溶溶點了點頭。

“有沒有咱們現在住的這邊好啊?”春杏其實挺舍不得這小院的,院裡雖然人多,但大家相處得不錯,平常有事互相照顧,有說有笑的夠熱鬨。

“比這裡好,三間大屋子,還是獨門獨院,往後用廚房也不用跟彆人擠。屋子就在梧桐巷,你空了往這邊來玩也方便,明兒我二哥和祖母過來了,你也不愁沒人說話的。”

春杏被溶溶說得怪不好意思的,“姑娘,我也不是非要找人說話的。我……在你心裡我是不是多嘴多舌的?”

溶溶搖了搖頭,春杏的確愛說話愛湊熱鬨,但她素日在外頭極有分寸的,從來不會跟人談溶溶的事。

“其實我也愛熱鬨,可是又懶得動,有你在,我不用出門也能湊熱鬨。”

春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翡翠呢?”溶溶問。

“誰知道呢,姑娘出門……”春杏正說著話,翡翠便推門進來了,“姑娘回來了?”

春杏撇了撇嘴,“比姑娘還回來得晚,也不知跑到哪裡去瘋了。”

翡翠低了頭,有些委屈地瞧著溶溶,“我今兒來小日子了,肚子實在有些疼。”

“如此,那你拿紅糖煮水,放些花生進去。”記得在東宮的時候,翡翠也有這毛病,一來小日子就麵色蒼白,溶溶瞧著就有些心疼,“一定要熱熱的喝,千萬彆放涼了再喝。”

翡翠忽然有些恍惚,抬起頭猛然看著溶溶。

“怎麼著?來小日子了連燒水都沒力氣了?難不成你還要姑娘給你煮紅糖水?”春杏見翡翠站著不動,頓時沒好臉色給她瞧。

翡翠被春杏說得回過神,忙道:“走得動的,我自己去燒就是了。”說著就取了花生米出了屋往院子裡的廚房去了。

春杏瞧著翡翠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一邊收拾著箱籠,一邊對溶溶小聲道:“瞧這偷奸耍滑的樣兒,便是手上沒殘,也遲早會被侯府攆出來。”

溶溶沒仔細聽春杏說了什麼,隻是想著翡翠的事情。當初在東宮的時候,翡翠其實是溶溶最親近的人,那會兒的她跟春杏一樣性格活絡,愛說話,也什麼都敢說,跟規行矩步的宮女們完全不同。景溶憋在心裡的許多事,比如名分、比如去留,翡翠都不忌諱,想到啥說啥,成日安慰景溶。這幾年她大約過得不好罷,手指少了一根,性格也完全變了。

“姑娘,咱們這裡得有□□個箱籠,可三個人怎麼搬啊?”

春杏的手腳確實麻利,溶溶出去找房的工夫,她一個人就把屋裡的大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不用咱們自己搬,明兒一早我出去雇幾個腳夫就成。”

春杏聽說那邊是獨門獨院的,比這邊住著還好,興奮得不得了,也不覺得累,忙又問道:“姑娘,咱們明兒就搬,今兒是不是得過去打掃。”

那邊宅子空了大半年了,平常隻有楊老經紀過去澆花,屋裡積了不少灰,的確該打掃一遍。溶溶今兒忙了一日,倒是把這一茬忘了。

“那咱們一起打掃,今兒就不做飯了,在外頭吃。”

“好。”春杏說著就去拿了笤帚、抹布,溶溶也換了件耐臟的棉襖,兩人一起往外走。翡翠正捧著碗站在院裡喝紅糖水,見她們倆拿著工具往外走,幾口喝光裡頭的紅糖,從院裡撿了跟笤帚跟她們一塊兒走。

有繡娘端著陶碗坐在廊下吃飯,見她們主仆二人抱著東西往外走,“這麼急就搬走?”

不等溶溶回答,旁邊就有快嘴的人嘟囔道:“便是再著急,也沒有當天就把人趕走的道理!”

春杏正要附和,溶溶卻笑道:“是不急著搬走,可巧今兒就找到房子了,在梧桐巷門口有對石獅子那家,等過幾日我們收拾好了,再請幾位姐姐過去玩。”

“那一家啊,我記得房子很氣派,的確是比擠在這院裡好多了。”繡娘道,“薛姑娘真是有本事。”院裡的人都知道溶溶會做火腿,倒不奇怪她能租得起好房子。

“薛姑娘,你千萬彆生梅老板的氣,她就這麼個脾氣嘛,一不痛快就愛往周遭的人撒氣,今兒在繡坊已經罵了一天的人了。”

沒等溶溶回話,春杏瞅準了空檔就開了口,“蓮姐,她咋不痛快了?總不會是咱姑娘惹著她了吧?”

“當然不是了。”蓮姐瞅了瞅院裡的人,往前走了幾步,湊到溶溶和春杏跟前,壓低了聲音,“就她那表弟,不知出了什麼事,離開京城了。”

俞景明離京了?怎麼這樣突然?早上碰到他的時候,明明一切如常,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啊。

溶溶一直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覺得俞景明並不是梅凝香的表弟,兩人之前的關係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隻是不關她的事,素日裡沒有瞎打聽。如今俞景明離開,梅凝香顯然方寸大亂了,可見心裡還是有他的。溶溶微微一歎,心裡倒是同情了梅凝香幾分。

“哪裡會去置梅老板的氣,是家裡人要來京城了,這邊實在住不下,又趕巧兒找好了房子。”溶溶同繡娘們寒暄了幾句,便帶著春杏和翡翠往院外走了。

剛出院門,春杏就忍不住問:“姑娘,梅老板跟那男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溶溶瞧她一眼,春杏忙低下頭。

“梅老板對咱們有恩,不可在人後說是非。”

“喔。”春杏嘴巴應下了,心裡卻有幾分不滿,“可她那裡走了人,把氣撒到姑娘這兒也沒道理的。”

“俞大哥會武功,有他在梅老板身邊,自會覺得安心許多。如今突然就走了,梅姐姐自是不安的。”

春杏“嗯”了一聲,眼睛裡卻全是狡黠的光芒。她知道溶溶嘴上說不氣梅凝香,可心裡還是氣的,要不然,也不會把素日喊慣了的梅姐姐改成梅老板。跟在她們倆身後的翡翠,默默聽著她們說話,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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